这变化只持续了不到两秒,随即屏幕恢复混乱。
两个孩子做完这一切,仿佛耗尽了力气,眼中的异象消失,小脸更加苍白,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没有时间探究这惊人的变化意味着什么。陆正峰强压心中的惊涛骇浪,将终端塞进背包,抱起陆寒琛,林婉秋抱起星辰,“岩鹰”断后,一行人悄无声息地溜出后门,没入浓重的海雾和夜色中。
南边的滩涂在夜间是片危机四伏的区域。裸露的黑色淤泥、锋利如刀的牡蛎壳、隐藏的水坑和缓慢涨起的潮水。他们深一脚浅一脚,依靠夜视仪和“隐蜂”前方探路员的指引艰难前行。冰冷的海水很快浸透了裤腿,淤泥吸扯着每一步。孩子们被严密包裹,感受不到外界的恶劣,但陆正峰和林婉秋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既要担心脚下的安全,又要警惕可能从任何方向出现的追兵。
走了大约半小时,已经能听到前方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预定的汇合点——一处隐蔽的小海湾——就在前方不远。胜利在望的松懈感刚要升起,前方探路的“隐蜂”成员突然发出了紧急预警!
“三点钟方向,礁石后面!热信号!不止一个!正在快速接近!”
几乎同时,陆正峰感到怀里的陆寒琛身体一僵,星辰也在林婉秋怀里不安地扭动起来。
不是灰衣人那种冰冷的秩序感,也不是“归一会”的狂热。那是一种更加……粘稠、阴冷、仿佛带着无尽饥饿与腐朽气息的存在感,如同从深海淤泥最底层翻涌上来的寒意,顺着脚底蔓延上来!
“墓碑衍生物……”陆正峰脑海中闪过信标的警告。
“开火!掩护陆先生一家先走!”“岩鹰”的吼声在通讯频道炸响,他和其他两名“隐蜂”成员毫不犹豫地朝着热信号出现的礁石方向倾泻火力!
能量束和实体弹药打在礁石上,炸开炫目的火光和碎石!但火光映照下,出现的并非人形生物,而是数条粗大、滑腻、布满不规则瘤状突起和暗沉金属光泽的触手状肢体!它们从礁石后猛然弹出,无视大部分火力,如同巨大的鞭子般横扫过来,带着腐蚀性的黏液和令人作呕的腥气!
其中一条触手以诡异的角度绕过火力网,直扑队伍中间的林婉秋和她怀里的星辰!
“婉秋!”陆正峰目眦欲裂,想要扑过去,但距离太远!
就在触手尖端即将触及林婉秋后背的刹那——
嗡!
一股远比之前黑崖信标引发的共鸣更尖锐、更不稳定、充满痛苦与排斥的精神冲击,以星辰为中心猛地爆发!
这一次,没有暖金色的光芒,只有一片混乱的、夹杂着银色光屑的精神风暴!那扑来的触手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布满尖刺的墙壁,尖端瞬间枯萎、碳化,发出“滋滋”的声响,痛苦地缩了回去!
但星辰也发出了一声短促的、仿佛撕裂般的抽泣,小脸瞬间血色尽褪,软倒在林婉秋怀里,气息微弱下去。他额头发红的位置,甚至渗出了一丝极淡的、银色的血痕!
星辰的爆发为队伍争取了一线生机。“墓碑”衍生物的触手似乎对这种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质的“排斥”力量极为忌惮,攻势稍缓。“隐蜂”成员趁机投出数枚高爆震撼弹,刺目的白光和巨响暂时干扰了对方的感知。
“快走!进海湾!”“岩鹰”一边射击一边嘶吼。
陆正峰和林婉秋抱着孩子,连滚爬爬地冲过最后一段滩涂,扑进了预定小海湾的岩石阴影中。一艘经过伪装的小型气垫船已经启动,引擎低吼着。
“岩鹰”和最后两名“隐蜂”成员交替掩护,且战且退,终于也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他们身上都带着伤,其中一个肩头被腐蚀性黏液擦过,护甲滋滋作响。
气垫船猛地冲出海湾,在夜色和浓雾的掩护下,贴着海面疾驰,将那片噩梦般的滩涂和仍在蠕动的可怖阴影远远甩在身后。
船内一片死寂,只有引擎的轰鸣和海浪的拍击声。林婉秋紧紧抱着昏迷的星辰,泪水无声滑落,不停用手帕擦拭着孩子额角那丝微不可察的血痕。陆正峰抱着同样虚弱但似乎只是脱力的陆寒琛,检查他的情况,同时警惕地注视着后方和雷达屏幕。
“墓碑”的衍生物没有追来。也许它们不擅长水上行动,也许刚才星辰的爆发让它们受了伤。但威胁并未消失。
岩鹰包扎着伤口,脸色难看:“那东西……不像是自然变异,也不像‘蜂后’的造物。那就是信标警告的‘衍生物’?”
陆正峰沉重地点头。最糟糕的猜想被证实了。“墓碑”的力量触角,果然也已经延伸到了这里。而且,似乎对“方舟之种”相关的存在(信标、孩子们)有着本能的吞噬欲望。
他看着怀中沉睡的陆寒琛,又看看林婉秋怀里气息微弱的星辰,心如刀绞。孩子们为了保护家人,已经无意识地动用了更深层、更伤己的力量。而前路,不仅有“蜂后”的追兵、“归一会”的觊觎,现在还加上了“墓碑”那难以理解的恐怖衍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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