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剑崖深处,剑意不再仅仅是无形压力,而是开始显现出种种异象。
林寒缓步前行,周遭不再是单纯的黝黑岩壁,时而幻化出烈焰熊熊的火海,时而凝成冰棱密布的雪原,时而化为剑气纵横的古代战场,时而又呈现一片死寂的虚无。这些都是历代前辈留下的强大剑意烙印,历经岁月与巨石本身场域融合,形成的天然“剑意幻境”,既是考验,亦是机缘。
他身周那层混沌光晕,此刻如同最精密的滤网,将那些过于狂暴、充满毁灭性的幻境气息过滤、分解,只留下最精纯的剑意本源供他吸收。而那些相对温和或与自身剑意有共鸣的幻境,他则主动踏入,亲身感受。
一片由无数细密金色剑气组成的“剑雨幻境”中,林寒闭目而立,任由那锋锐无匹的剑气临身。混沌光晕波动,将剑雨的锋锐之意层层剥离、吸收,他体内的“开天剑星”愈发璀璨,仿佛在欢呼雀跃。他的皮肤传来微微刺痛,却并未受伤,反而在这股锋锐的淬炼下,隐隐泛起一丝金属光泽。
踏出剑雨,又步入一片“青木回春”的幻境。无边古木参天,生机勃勃,柔韧的乙木剑气如同藤蔓般缠绕而来。林寒放开防御,引导那充满生机的乙木剑气融入自身世界雏形的“清灵之气”。干涸的经脉仿佛久旱逢甘霖,传来舒畅之感,连神魂都清明了几分。
他走走停停,不断挑选、吸收、淬炼。混沌归一剑意在这种高强度、多属性的刺激下,如同被反复锻打的精铁,杂质被剔除,韧性在增强,包容性与转化效率以惊人的速度提升。
七日后,他来到一片奇异的幻境前。
这里没有具体的景象,只有一片灰蒙蒙的、不断旋转的雾气。雾气之中,隐约传来金铁交鸣之声、修士的怒喝与哀嚎、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与挣扎之意。这片区域的剑意,充满了矛盾、冲突、疯狂与毁灭,显然是某位心境曾陷入极大混乱或走火入魔的前辈所留,极其危险,寻常弟子避之唯恐不及。
林寒却停下了脚步。他感受到混沌归一剑意传来一种异样的“渴望”。不是对其中某种单一属性的渴望,而是对这团混乱、冲突、负面意念集合体的整体“消化”欲望。
“寂灭真意能涤荡终结,混沌却能包容演化,甚至……转化负面?”林寒若有所思。他想到了寂灭剑尊提及的深渊污秽,想到了蚀天大阵的邪恶意念。未来难免要与这些力量对抗,提前尝试接触、理解、甚至掌控转化类似性质的“混乱剑意”,或许是一种必要的锻炼。
他盘膝坐下,小心翼翼地将一缕混沌归一剑意探入灰雾之中。
刹那间,无数狂暴、混乱、充满恶意的意念碎片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涌来!杀戮的欲望、背叛的愤怒、道途断绝的绝望、心魔的低语……种种负面情绪冲击着林寒的心神。
他面色一白,闷哼一声,但眼神却无比坚定。寂灭真意自丹田大地升腾,如同中流砥柱,稳住他摇摇欲坠的道心。混沌世界雏形全速运转,那灰蒙蒙的雾气被强行吸纳进来,投入混沌星云之中。
星云剧烈旋转,雷霆电弧噼啪作响,仿佛在炼化什么污秽之物。那些混乱的意念被一点点磨碎、分解,其中纯粹的毁灭性能量被“开天剑星”吸收,驳杂的精神残渣被寂灭真意沉淀、封镇于大地深处,而一些被扭曲但本质尚存的“剑道认知”碎片,则被仔细剥离出来,以混沌之力重新梳理、解析,化为最基础的“剑理”资粮。
这个过程痛苦而缓慢,对神魂和道心是极大的考验。林寒额头渗出细密冷汗,身体微微颤抖,嘴角甚至溢出一丝鲜血。但他始终紧守灵台一点清明,以莫大毅力坚持着。
不知过了多久,那团灰雾终于彻底消散。林寒长舒一口气,脸色苍白如纸,眼中却精光湛然。他不仅成功“消化”了这片危险的混乱剑意,更从中提炼出了一些关于剑道“偏执”、“极端”、“毁灭”等特性的深刻认知,虽然他不会走这些路,但理解它们,无疑让他对“剑”的本质有了更全面的把握。混沌归一剑意经历此番淬炼,对负面能量的抗性与转化能力明显增强,色泽也更加深沉内敛,仿佛能吸纳一切光线。
就在他准备调息恢复时,前方雾气散尽处,岩壁上竟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裂缝,裂缝深处隐隐有不同于周遭剑意的、更为古老苍茫的气息传来。
“这是……悟剑崖内部?”林寒心中一动。据宗门典籍零星记载,悟剑崖内部似乎别有洞天,但入口随机出现,且伴有考验,非有缘者或特定条件无法进入。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净化了这片混乱剑意,竟可能触发了入口。
他略作调息,待状态稍复,便毫不犹豫地走入裂缝。
裂缝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眼前并非想象中的山洞,而是一片奇异的空间。空间不大,方圆不过十丈,中央悬浮着一块半人高的、晶莹剔透的深蓝色奇石。奇石不断散发出柔和却无比精纯的寒冰剑意,这剑意并不凌厉逼人,反而带着一种安抚神魂、凝练意念的奇特功效。空间四壁,不再是黝黑岩石,而是光滑如镜的冰面,冰面之上,映照出的不是林寒的身影,而是无数细微的、流动的剑形符文,这些符文似乎记载着某种高深的冰系剑道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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