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堂木的巨响(砰!)还在耳膜边震动,刘一帖那声“污蔑是何等罪过”的呵斥带着唾沫星子扑面而来。
凌玥却突然(眨了眨眼),脸上挤出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无措与倔强,声音都嫩了几分:(故作天真)“先生莫恼,晚辈就是好奇……既然炮制曼陀罗根,为何不用《雷公炮炙论》里的醋浸法?醋性酸敛,能解根茎燥毒。先生这般直接火焙,可是有什么……独门秘方?”她刻意引述炮制典籍,既夯实医术根基,又暗讽对方不循古法。
这话问得看似清教,实则毒辣。醋浸法繁琐费时,却是处理曼陀罗根这类带毒药材的正统安全之法。刘一帖为了省工省料,用了最粗暴的火焙,此刻被当众点破,脸上那点强撑的镇定(咔嚓)碎了个干净。
“你!”他指着凌玥,手指微微发抖,一时竟找不到话驳斥。周围看客的眼神也从最初的看热闹,多了几分怀疑和审视。**药杵撞击铜臼的哐哐声**从柜台后传来,比之前急促了不少,透着一股焦躁。
凌玥余光扫过那低头捣药的伙计,见他肩膀几不可查地松了松。
(冷笑)“好个伶牙俐齿!”刘一帖到底混迹多年,强压怒火,眼神阴鸷地扫过凌玥和她身后沉默的石头,“今日刘某不与你这小辈计较,免得有人说我济世堂店大欺客!哼,我们走!”
他袖袍一甩,带着几个学徒悻悻离去,连那包“假死药”都忘了拿。围观人群见没热闹可看,也渐渐散去,只是那窃窃私语的(嗡嗡声),却留在了空气里。
石头往前半步,几乎贴着凌玥的后背,低沉的声音带着胸腔的震动:“他在看你,眼神不善。”他说的是刘一帖离开前那怨毒的一瞥。
“知道。”凌玥(轻声),左手小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她不怕刘一帖明着来,就怕暗地里的脏手段。他们初来乍到,根基太浅。
就在这时,那捣药的伙计端着药碾子,像是要出来倒药渣,脚步匆匆地从凌玥身边擦过。**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中,一个带着体温、硬邦邦的东西(嗖)一下塞进了凌玥微握的手心里。
伙计脚步没停,只有一句压得极低、语速飞快的话飘进她耳朵:“东家药柜第三格…底层,有暗记‘朱砂’的,别碰。那东西……沾手就烂。”
说完,他人已经走到门口,将药渣倒在街边的筐里,背影寻常得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但凌玥敏锐地注意到,他倒药渣时,手腕露出的一小片皮肤上,有着不正常的红疹。
凌玥(瞳孔微缩),掌心那东西的触感粗糙,是半块掰开的、已经有些干硬的杂粮馍。她面上不动声色,手指却(缓缓收拢),将那半块馍和那句警告一起攥紧。朱砂……这让她瞬间联想到丹药中可能含有的汞毒,若处理不当,确实会引发皮肤溃烂。那伙计手腕的红疹,莫非就是……
石头显然也察觉了那瞬间的接触,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目光锐利地扫过伙计的背影,又落回凌玥身上,带着询问。
凌玥(微微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她拉着石头,快步离开了济世堂门口那片是非之地,拐进了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巷口有野狗为了争食发出的低吼和撕咬声**,空气里飘着**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尿骚气**。
靠在斑驳的墙角,凌玥才摊开手心。那半块馍因为被攥得太紧,边缘都有些碎了。她掰开一点,里面没有夹带纸条,就是普通的,甚至有些硌牙的杂粮馍。
“他为什么帮我?”凌玥(喃喃),像是在问石头,又像是在问自己。指尖摩挲着馍粗糙的表面,那伙计额角的伤,他捣药时压抑的情绪,手腕的红疹,还有他塞过馍时指尖那瞬间的冰凉,都在她脑中飞快闪过。是良心未泯?还是另有所图?那句关于“朱砂”暗记的警告,指向的是什么?是致命的毒药,还是别的见不得光的秘密?这“朱砂”是否与未来傻娘可能中的毒有所关联?
石头沉默地看着她,伸手拿过那半块馍,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用手指捻了捻,(摇头):“只是普通的馍。”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低沉,“那个人,身上有血气味,很淡,还有……恐惧。”
凌玥(抬眼),看向济世堂的方向。阳光照在那黑底金字的招牌上,反着光,竟有些刺眼。这间镇子上最大的药铺,光鲜的表象下,到底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东西?刘一帖的刁难是意外,但这伙计的示警,却让她嗅到了更深层、更复杂的暗流。药柜第三格,朱砂暗记……这里面藏的,恐怕不仅仅是药材那么简单。
她将馍小心收进随身的布袋,眼神恢复了平时的沉静,只是那沉静之下,多了几分探究和警惕。
“走吧,先找个地方落脚。”凌玥(吐了口气),对石头说道,“这镇子里的水,比想的要深。今晚……” 她没把话说完,但眼神里已然有了决断。
石头(点头),依旧沉默地跟上,身影将她牢牢护住,目光却如同最警觉的哨兵,扫视着周围任何可能的风吹草动。
凌玥摩挲着布袋里那半块粗糙的馍,心头沉甸甸的。济世堂,刘一帖,神秘的伙计,还有那带着“朱砂”暗记的未知之物……这一切都像一张逐渐张开的大网。
`(他为何要冒这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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