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杨休后背那五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如果不立刻处理,光是失血和感染,就能要了他的命。
在这种没有任何医疗条件的环境下,最原始、也最有效的方法就是——
灼烧止血!
“忍着点……小兄弟……忍着点……” 张翠芬喃喃着,像是在对昏迷的杨休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一狠,将通红的火钳前端,对准了杨休后背一道最深的伤口边缘。
“刺啦——!!!”
皮肉烧灼的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昏迷中的杨休,身体无意识地剧烈抽搐了一下!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张翠芬的手在抖,但她强迫自己稳住,飞快地、用火钳烫合着伤口边缘的皮肉和血管。
一道。
两道。
三道……
每烫一下,杨休的身体就抽搐一下。
张翠芬的眼泪,就掉下一大串。
混杂着脸上的血污泥浆,狼狈不堪。
但她没有停。
直到将五道伤口最严重的出血点,都用这种残酷的方式,暂时封住。
直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臭味。
直到杨休的后背,留下了一片片焦黑的、触目惊心的疤痕。
处理完后背,她才骇然发现,杨休身上的其他伤,更加严重和棘手。
他的右手……不仅仅是拇指肌腱撕裂。
她轻轻触碰了一下,就感觉到手下骨骼的那种不自然的碎裂感和松动感。
整个手掌呈现出一种骇人的青紫色肿胀,如同一个熟透后即将腐烂的果实。
他的左臂……肩关节明显脱臼,并且因为长时间的淤血和肿胀,整个关节部位已经肿胀发紫,如同发面馒头,比正常大了几乎一圈。
而被狼牙洞穿的伤口边缘,皮肉翻卷,甚至能隐约看到下面白森森的、带着裂痕的骨骼。
赵铁山拖着那条几乎被咬断、同样鲜血淋漓的残腿,艰难地挪了过来。
他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嘴唇干裂,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从自己身上还算干净的里衣上,撕下几块相对干净的布条,想要帮忙包扎,却看到杨休身上几乎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可供包扎。
他的目光,落在杨休那微微起伏的胸膛上,落在那张沾满血污、几乎看不清面容的脸上。
他看到,昏迷中的杨休,那双染血的、紧闭的眼睫毛,随着微弱却异常平稳的呼吸,在轻轻地、极其微弱地颤动着。
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不息。
他还看到,杨休那只完好的左手——如果那还能被称为完好的话——即便在深度昏迷之中,依旧死死地、保持着紧握武器的姿势。
五指弯曲,如同铁钩。
仿佛……
随时准备暴起。
继续战斗。
赵铁山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却发现喉咙哽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能默默地将手中的干净布条,小心翼翼地、覆盖在杨休几处相对较轻、还在渗血的伤口上。
然后,静静地跪坐在一旁。
如同守护着最后的希望。
远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终于再次清晰地传入众人的耳中。
“哗——哗——”
一下,又一下。
单调,却永恒。
与天空中渐渐响起的、海鸟清脆而遥远的啼鸣交织在一起。
“啾啾……啾……”
仿佛在诉说着新一天的开始。
仿佛在提醒着幸存者们,噩梦已经过去,生活还要继续。
与昨夜那场惨烈到极致、血腥到极致、绝望到极致的人狼之战,形成了最鲜明、也最残酷的对比。
就在这时。
周晓梅怀中,那个一直啼哭不止、声音微弱得如同小猫叫的婴儿,突然——
奇迹般地。
止住了哭泣。
他睁着那双乌溜溜的、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大眼睛,好奇地、懵懂地,转动着小脑袋,似乎想看清这个陌生而残酷的世界。
然后。
一只小小的、尚且稚嫩、带着新生儿特有褶皱和粉红色的手,从简陋的襁褓中,努力地、颤巍巍地伸了出来。
无意识地。
却异常坚定地。
紧紧地——
攥住了杨休那染满鲜血、泥污、已经板结硬化的衣角。
攥得很紧。
仿佛这个强大的、冰冷的、如同血与火铸就的守护者,能带给他这个初临人世、脆弱无比的生命——
最终极的。
也是唯一的。
安全感。
二十米外。
密林的边缘。
某一匹或许是掉队、或许是心有不甘、或许是受伤无法跟上大部队的孤狼,对着天空,对着那逐渐明亮的晨光,发出了一声悠长、凄凉、充满了无尽畏惧和悲凉的——
哀嚎。
“嗷呜——呜——……”
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间,久久回荡。
带着不甘。
带着恐惧。
带着深深的疲惫。
但这一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