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柳镇岳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洪亮至极、酣畅淋漓的大笑声!那笑声如同雷鸣,震得餐桌上的碗碟都仿佛在轻微震动!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飙出来了,甚至能隐约看到他口中那副保养得极好的假牙都在跟着颤抖!
“好小子!好!好!好!” 他一边大笑,一边用力地拍着于飞的肩膀,那手掌落下带着军人特有的力度,砰砰作响,不像是表达亲昵,更像是在测试于飞的抗打击能力和下盘稳定性,“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了!你是第一个!敢在我柳镇岳面前,睁着眼睛说这种胡扯风水屁话的人!还他妈说得这么一本正经!穿心煞?声煞?哈哈哈!老子当年在战场上,睡在炮弹坑旁边,听着敌人狙击手的子弹从头顶飞过去,怎么没见有什么煞气?”
他虽然是在“骂”,但语气中却没有丝毫怒意,反而充满了一种遇到“趣事”的畅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欣赏?或许在于飞之前,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地耍这种小聪明,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劲儿,反而对了他的脾气。
家宴就在这种因为于飞一番“胡扯”而带来的、诡异却又莫名和谐的欢乐(或者说鸡飞狗跳)气氛中继续了下去。于飞也逐渐发现,柳家的餐桌礼仪,与他想象中那种食不言寝不语、规矩森严的豪门做派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出奇地随意和…充满烟火气。
柳镇岳会毫不顾忌地直接用手拿起一块炖得软烂的排骨,啃得津津有味,汁水沾到手指也毫不在意。柳馨瑶喝汤的时候,会发出轻微的、满足的“呼噜”声,完全不顾及什么淑女形象。而保姆李婶,更是“胆大包天”,在看到柳镇岳筷子伸向盘子里最后一块色泽诱人的红烧肉时,竟然敢直接伸出自己的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抢走,然后得意洋洋地放进自己碗里,还冲着吹胡子瞪眼的柳镇岳做了个鬼脸!柳镇岳也只是笑骂一句“你这老货!”,便不再追究。
这种轻松、自然、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家庭氛围,是于飞在回到都市后,从未体验过的。它不像数据资料里描述的豪门那般冰冷和充满算计,反而更像…一个真正的家。这种感觉,让他那颗因为失忆和背负秘密而始终有些疏离和警惕的心,微微松动了一丝。
饭后,柳馨瑶主动提出带于飞在家里随便参观一下。于飞自然没有异议。当他的目光掠过装修典雅、陈设却并不奢华的客厅时,突然被悬挂在沙发正上方墙壁上的一张大幅全家福照片牢牢地钉住了视线,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那是一张明显有些年头的照片,相框是古朴的原木色。照片里,年轻的柳镇岳穿着一身笔挺的旧式军装(并非现行制式),虽然面容比现在青涩许多,但眉宇间那股英气和锐利却丝毫不减。他伸出有力的手臂,亲昵地搂着身旁一位气质温婉、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般的年轻女子。女子的眉眼与柳馨瑶有六七分相似,但更加柔和。柳镇岳的怀里,抱着一个扎着两个可爱羊角辫、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是年幼的柳馨瑶,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而在柳镇岳和温婉女子的身旁,还一左一右站着两个身穿同样旧式军装、身姿挺拔如松、脸上带着些许拘谨却难掩兴奋的少年。
照片上的五个人,笑容都是那么的灿烂、自然、发自内心,没有任何刻意的摆拍痕迹。午后的阳光从侧面洒下来,在相框的玻璃上镀了一层毛茸茸的、温暖的金色光边,将那一刻的幸福与圆满永恒地定格了下来。
于飞看着这张充满了温暖和生命力的全家福,心中莫名地被触动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或者说…共鸣感,悄然升起。
他下意识地开口问道:“这是…?” 然而,话刚出口,他就立刻后悔了。因为他敏锐地注意到,站在他身旁的柳馨瑶,在看到这张照片时,周身的气场瞬间变得有些不同,那是一种混合着怀念、悲伤和一丝难以化解的落寞。
柳馨瑶正伸出手,无意识地、轻轻擦拭着本就是一尘不染的相框玻璃。听到于飞的问话,她的手指顿了顿,然后缓缓放下。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照片中那位温婉女子的脸上,声音比平时低沉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这是我的母亲…她很早就离开了我们。” 她顿了顿,似乎在平复情绪,指甲无意识地在冰凉的相框玻璃上刮过,发出细微的声响,“在二十年前…遭遇了一场…很突然的车祸。”
她的手轻轻移向照片上那两个身着笔挺军装的少年。指尖在光面相纸上留下细微的痕迹,声音平静得像一汪深潭:“这是我大哥和二哥。”她顿了顿,补充道,“他们都是父亲早年收养的孤儿,我们是在部队大院里一起长大的。”
于飞敏锐地捕捉到了她平静语调下暗涌的暗流。那不只是亲情,更像是一种浸透了岁月与距离的复杂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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