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于飞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般,瘫倒在柔软的沙发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精神上的损耗更是巨大。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太阳穴依旧持续的钝痛。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费力地抬起来看了一眼,是柳馨瑶发来的信息。是一段已经拟好、准备发布的公关稿:
【每日限号6个,现场挂号,只为生命负责——天一医院“疑难杂症特需门诊”于飞医生。】
下面配了两张图:一张是于飞那件刚刚被汗水浸透、此刻皱巴巴搭在椅背上的白大褂特写;另一张,则是诊室垃圾桶里,那几副焦黑破损、冒着最后一丝青烟的特制手套残骸。
这图文,无声却有力地解释着“限号”的原因,也预示着未来必将更加激烈的“战斗”。
吴梦颖轻轻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温水和一条干净的湿毛巾。她看到于飞瘫在沙发上的样子,眼中满是心疼。她走到沙发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用湿毛巾轻柔地擦拭着他额头和颈间的汗水。动作细致而温柔。
“还好吗?”她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关切。
于飞连睁眼的力气都似乎没有了,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鼻音,算是回答。
吴梦颖看着他苍白疲惫的脸色,以及那垂在身侧、依旧在微微颤抖的手指,心中一阵揪紧。她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又觉得任何语言在这样巨大的消耗面前都显得苍白。
就在这时——
“吱——嘎!!”
一阵极其刺耳、仿佛要撕裂耳膜的紧急刹车声,猛地从医院楼下传来!声音之尖锐,甚至穿透了隔音良好的窗户,清晰地传入了休息室!
于飞猛地睁开了眼睛。吴梦颖也惊讶地转头望向窗外。
只见楼下,一辆熟悉的、线条硬朗的加长版林肯轿车,以一个近乎蛮横的姿态,直接停在了行政楼的正门口。车门迅速打开,几个穿着黑色西装、身形矫健、表情肃穆的男子,动作迅捷地从车上抬下来一个长约一米五、看起来异常沉重的银白色金属箱。
那箱体的材质似乎是特种合金,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冽的光泽。而箱体表面,赫然喷涂着一个让所有医护人员都心头一凛的、黄黑色的国际通用警示标志——“辐射防护”(Radiation Hazard)!那标志在明媚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仿佛带着某种不祥的预兆。
几名黑衣人抬着箱子,脚步匆匆,径直进入了行政楼,显然是朝着楼上而来。
于飞望着自己那双仍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指尖泛青的手,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用一种近乎叹息的、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新手套到了……铅层加厚三倍的那种。”
吴梦颖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他那双仿佛承载了太多力量、此刻显得无比脆弱的手。突然,她的瞳孔微微一缩——在窗外光线变化的某个角度下,她清晰地看到,在于飞的指甲缝隙深处,有一丝极淡、却异常清晰的蓝绿色荧光,如同退潮般,正在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消逝,仿佛某种强大的能量刚刚从这具身体里褪去,留下了最后的痕迹……
休息室里,弥漫着消毒水、淡淡的焦糊味和浓重的疲惫气息。
于飞像一条被扔在岸上暴晒了三天三夜的鱼,瘫在那张窄小的单人床上,浑身上下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欠奉。他指尖还无意识地夹着半截烧焦的纳米手套残片,边缘卷曲发黑,散发着蛋白质和特殊聚合物混合燃烧后的怪异气味。白大褂的袖口上,沾染着不知是来自哪位患者的、已经干涸发暗的黑红色血渍,如同某种残酷战斗后留下的勋章。
然而,与这惨烈形象格格不入的是,他嘴唇翕动,发出的却是细若游丝、带着浓浓市井气的嘟囔:“……不知道……今天的提成……能不能……买个厕所……云玺天筑的……厕所……”
“你他妈还有空算这个?!”
休息室的门被人猛地推开,带着一阵风。文攸宁像一阵旋风般卷了进来,她显然刚从实验室或者教室过来,身上还带着粉笔灰和福尔马林混合的味道。她一眼就看到了于飞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柳眉倒竖,二话不说,直接上前,动作粗暴却精准地一把扯开他领口的听诊器,冰凉的听诊头直接贴上了他汗湿的胸膛。
听了不到三秒,她的脸色就变了。
“心跳128!血压我刚才在门口用便携仪给你测了,90/50!”文攸宁的声音拔高,带着医学工作者的严厉和后怕,“于飞!你知道什么叫濒死体验吗?!你这状态离休克就差一步!”
她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在于飞身上扫过,突然,她的动作顿住了,声音戛然而止。她的视线死死锁定在于飞因为被她扯开领口而裸露出的锁骨下方——那里,一片极其细微、如同蛛网般蔓延的蓝绿色血管纹路,正随着他微弱的呼吸,诡异地忽明忽暗,仿佛皮下的血管里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某种散发着微光的能量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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