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飞蹬着车,感受着傍晚微凉的清风拂过面颊,看着胡同里升起的袅袅炊烟,听着耳边传来的市井喧嚣,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惬意的弧度。
李家大宅那气派而不失古韵的朱漆大门,已然在望。门楼高耸,飞檐翘角,门口两侧蹲坐着两尊历经风雨、表面已然有些磨损却更显威严的石狮子。
门房岗亭里,负责值守的门卫老周,正端着一个印着“先进生产者”字样的老旧搪瓷缸子,吹着浮沫,小口啜饮着里面浓酽的茉莉花茶。
他是李家的老人了,在这里守了整整二十年大门,见识过形形色色来往于李府的车辆和人物。挂着白底红字、序列号靠前的军牌黑色奥迪A6,那是军中大佬的座驾;悬挂着深蓝色特殊号段、玻璃贴膜颜色极深的公务车,代表着来自某些核心部门的要员;甚至连李济颜那辆挂着黑色外交牌照、享有外交豁免权的奔驰S600,他也早已司空见惯。
然而,当他下意识地一抬头,看见一个年轻人骑着一辆蓝黄色的共享单车,单脚支地,稳稳当当地停在岗亭窗前时,老周整个人都愣住了,刚喝到嘴里的一口热茶差点直接呛进气管!
“咳!咳咳咳……”
他手忙脚乱地放下那个宝贝搪瓷缸子,茶水溅出来几滴也顾不上了,赶紧用手背擦了擦嘴角,一双因为常年熬夜而有些浑浊的眼睛,带着七分疑惑、三分警惕,上下打量着于飞。
共享单车?骑这玩意儿来李府?而且还是在这种明显是家庭内部聚会的傍晚时分?
老周在李府二十年,还是头一遭遇到这种情况!这比他当年见到某位退下来的老首长坐着轮椅被推进来还要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您……您这是……”老周迟疑着开口,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困惑。他在于飞身上看不到任何一丝符合他过往认知中“李府客人”该有的特征——没有前呼后拥的随从,没有价值不菲的座驾,没有那种久居人上养成的气势,甚至连穿着都普通得像个隔壁大学城的学生。
于飞看着老周那副如临大敌又茫然不解的样子,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他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人畜无害的笑容,语气轻松得仿佛真的是来邻居家串门一般,报了两个字:
“于飞。”
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依旧带着那种让人生不起恶感的随意:
“李老请我来吃饭。”
“李老……请……请你来……吃饭?”老周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脑子一时间有点转不过弯来。李老?那位曾经在军中威望极高、门生故旧遍布天下、如今虽已退下但余威犹存的李从南老爷子?请这个骑着共享单车、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年轻人……吃饭?
老周的第一反应是这年轻人在开玩笑,或者是不是找错了地方。但他守门二十年练就的眼力又告诉他,眼前这个年轻人眼神清澈坦荡,不像是在说谎。而且,直呼“李老”而非其他更显生分的称呼,这本身似乎就暗示着某种不一般的关系。
就在老周脑子里一团乱麻,琢磨着是该严格按照规矩先打电话向内宅请示,还是该直接把人拦下问个清楚的时候,回廊深处,连接前院与内宅的月亮门那边,传来了一阵清脆而富有节奏的脚步声。
脚步声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大家闺秀特有的从容与优雅。
很快,一道窈窕的身影转过了雕着“松鹤延年”图案的影壁,出现在了于飞和老周的视野中。
正是李纾娴。
今天的李纾娴,穿着一件剪裁非常得体的浅青色及膝连衣裙,款式简洁大方,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却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曲线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来。外面套着一件米白色的薄款针织开衫,开衫的衣角没有扣上,随着她走动的步伐,在傍晚微凉的清风里微微荡起柔软的弧度。
她今天没有像往常那样将乌黑亮丽的长发扎成利落的高马尾,而是松松地挽在脑后,用一个简单的珍珠发卡固定住,几缕不听话的发丝自然地垂落在白皙的颈侧,平添了几分温婉柔美的气息。她的耳垂上戴着一对小巧精致的珍珠耳钉,珍珠不大,但圆润饱满,光泽莹润,在夕阳柔和的光线下,泛着柔和而高雅的光晕。
她显然是特意出来迎接于飞的。
李纾娴走到近前,先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还处于呆滞状态的老周,轻轻点了点头。老周立刻如同得到了指令,虽然满腹疑窦,但还是恭敬地微微躬身,退回到了岗亭里,只是眼神还忍不住在于飞和那辆共享单车之间逡巡。
然后,李纾娴才将目光完全投向于飞,以及他胯下那辆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共享单车。她那双清澈明亮的杏眸在于飞脸上停留了两秒,又扫了一眼那辆单车,眉梢轻轻一挑,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骑单车来?”她微微歪了歪头,打量着于飞,“故意的?”
她太了解于飞了,知道他绝非凡俗,拥有着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以他的本事,如果想,弄一辆符合李府“标准”的豪车来代步,或者哪怕只是叫一辆专车,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他偏偏选择了最“接地气”、也最显得“寒酸”的共享单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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