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柳家别墅。
书房内,一缕凝神静气的檀香自紫铜饕餮纹香炉中袅袅升起,在空气中盘旋、交织,沉淀下岁月静好的安宁气息。柳镇岳端坐在那张由整块黄花梨木打造而成的宽大书案之后,指间缓缓摩挲着一枚质地莹润、油脂丰沛的羊脂玉扳指。那玉质在柔和的台灯光线下,流转着一层温润内敛的光泽,仿佛承载了无数不为人知的往事与沧桑。
“爸。”楚宇翔操控着电动轮椅,驶入书房,这一声呼唤在檀香弥漫的静谧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柳镇岳抬了抬戴着玉扳指的右手,指向书案对面那张线条硬朗、雕工精湛的明式官帽椅。椅背上寓意吉祥的镂空雕花,在灯光下投下斑驳而富有韵味的影子。
“身上的伤,现在具体怎么样了?”他的声音平稳,带着关切。
“经络在于飞的调理下,已经通了七分。”楚宇翔转动轮椅靠近书案,嘴角扬起一抹带着感慨和庆幸的浅笑,“剩下的,就是需要时间慢慢温养,急不得了。倒是于飞他……”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他?”柳镇岳那一直匀速摩挲着玉扳指的修长手指突然停了下来,眉峰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挑,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他额间那些象征着智慧与阅历的皱纹显得愈发深邃,“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问道,语气听起来似乎很随意,但那双锐利的眼眸却透露出他对此事的重视。
楚宇翔的目光落在书案那方古朴厚重、墨色沉凝的端砚上,沉吟如同研开的浓墨般在他眼底缓缓晕开,组织着语言:“今非昔比了,爸。他现在不仅仅是轩辕阁名义上的顾问。还是李老的首席健康顾问,拥有最高权限。”
“哦?”玉扳指与光滑的黄花梨木桌面相触,发出了一声清脆而细微的“叩”声。柳镇岳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诧异,但那惊讶如同惊鸿一瞥,转瞬便又沉入了他那深不见底的眸潭之中,语气带着几分了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李从南那个修炼成精的老狐狸……眼光倒是毒辣得很,也真舍得下本钱。这么一颗注定要光芒万丈的棋子,被他牢牢攥在手里了。”
“爸,您……似乎并不感到意外?”楚宇翔捕捉到了父亲语气中那丝异样,试探着问道。
柳镇岳低笑一声,指间的玉扳指又开始缓缓转动,划出一个完美而圆融的轨迹:“蛟龙终非池中物。东海这片浅滩……”他微微侧头,望向窗外那沉沉的、点缀着疏星的暮色,目光悠远,“或许能让他暂时栖息,但终究……是困不住真龙的。他的舞台,注定要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广阔。”
书房内陷入了一阵短暂的寂静,只有那缕檀香仍在无声地流淌、盘旋。楚宇翔沉默了片刻,忽然再次开口,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小妹……看他的眼神,似乎不太一样了。”
“是啊……眼神是藏不住心事的。”柳镇岳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带着几分无奈,几分怜惜,袖口用金线精细绣制的如意云纹随着他叹息的动作微微颤动,“更何况,盯着这块‘璞玉’的,又岂止馨瑶一个?李家那位眼高于顶的掌上明珠,看他的架势,恐怕早已将他视作了自己的囊中之物,不容他人染指。”
两代男人的目光在空中无声地交汇,同样深邃的眸子里,映出如出一辙的、对于某些既定事实感到无力的无奈。那是属于男人之间的默契,对于某些无法掌控的情感走向的洞悉。
“儿女情长这种事……”柳镇岳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书案上那只伴随着他多年的老紫砂壶上,壶身仿佛因为感应到主人的心绪,竟然发出了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不可闻的嗡鸣,“从来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也未必清啊。”
楚宇翔的嘴角扯出一个略带苦涩和自嘲的弧度:“何止是迷……今晚接风宴上那阵仗,您也看到了。围绕在他身边的红颜知己,好像……还不止一两个那么简单啊。吴医生,文老师,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柳镇岳端起手边那只雨过天青色的汝窑茶盏,氤氲的茶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部分刚毅的轮廓。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这袅袅的热气,看到了更远的地方,看到了未来可能出现的种种纠葛与波澜。他的声音在茶香与檀香交织的空气里缓缓响起,带着一种深沉的、仿佛承诺又仿佛警示的意味:“只要他不负了馨瑶那丫头的一片真心……”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消散在空气中的余音,比已经说出口的言语,更加意味深长,更加引人深思。窗外,暮色彻底四合,将这片宁静的书房温柔地笼罩在一片朦胧而神秘的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柳馨瑶的卧室内。
暖黄色的壁灯将整个充满少女气息的空间映照得温馨而静谧。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卸下了白日里的精致妆容与得体衣着,换上舒适的居家服,慵懒地窝在房间中央那张柔软的欧式天鹅绒沙发里。窗外夜色深沉,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虫儿的低鸣,更添几分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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