纺织三厂宿舍,梁松涛那间狭小而简陋的家中。
从公安局回来的刘梅,如同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她没有开灯,黑暗中,她蜷缩在冰冷浴室的最角落,将花洒开到最大。哗啦啦的水流声猛烈地冲击着瓷砖地面,发出巨大的噪音,完美地掩盖了她那压抑到了极致、如同受伤幼兽般的绝望呜咽和崩溃的哭声。
泪水混合着冰冷的水流,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警察严肃的面容,梁松涛被带走时茫然无助的眼神,母亲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以及……贾彪那沙哑而充满威胁的笑声。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声音嘶哑,眼泪流干。她才颤抖着,从湿透的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来自医院的短信映入眼帘:「尊敬的病患家属,您尾号XXXX的账户已成功缴纳医疗费用68,000.00元,当前账户余额……」
那串数字,此刻在她眼中,不再是救命的希望,而是将她灵魂彻底出卖给魔鬼的卖身契!是压垮她人生的、沾满鲜血的钞票!
她抬起泪眼,看到浴室镜子上,自己之前用口红写下的、提醒自己明天去给梁松涛送换洗衣服的备忘字迹:「明天给梁哥送换洗衣服」。
那鲜红的字迹,此刻仿佛化作了无尽的嘲讽和尖针,狠狠刺痛着她的心脏和良知。给梁哥送换洗衣服?送到哪里?看守所吗?那个对她百般呵护、信任有加,她却亲手将其推入万劫不复深渊的梁哥!
巨大的愧疚、恐惧、绝望和对自己深深的憎恶,如同火山般在她胸中爆发。她猛地发出一声如同濒死般的哀鸣,抓起洗漱台上那支坚硬的牙刷,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砸向了那面映照出她苍白而扭曲面孔的镜子!
“咔嚓——!”
刺耳的碎裂声,甚至盖过了花洒的水声。镜面应声而碎,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将她的影像和那些口红字迹切割得支离破碎,就如同她此刻的人生和灵魂。
东海市,樱田会所深处,那间极尽奢华却又隔绝了外界一切光线的地下密室。
空气中弥漫着顶级雪茄的醇香和昂贵清酒的冷冽气息。贾彪有些志得意满地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虽然对皇甫卿的逃脱依旧心怀忐忑,但眼下计划的顺利推进,还是让他放松了不少。
他对面,坐着一个穿着定制休闲服、翘着二郎腿、神色倨傲的年轻人,正是王卓越。他手里晃动着酒杯,脸上带着一切尽在掌握的优越笑容。
“彪子,这事儿干得不错。”王卓越吸了一口雪茄,吐出浓重的烟圈,“梁松涛那个傻小子进了班房,这案子一时半会儿查不清。加上我让李局长那边‘精心’准备的评估报告,纺织三厂那块地,很快就能以‘妥善解决下岗职工安置问题、消除社会不稳定因素’的名义,顺利拿下了!到时候,利润少不了你的那份。”
贾彪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连忙给王卓越斟酒:“谢谢王少提携!都是王少运筹帷幄,我就是跑跑腿。”他顿了顿,脸上又露出一丝忧色,“只是……皇甫卿那个女人,就像条毒蛇藏在暗处,一天不除,我这心里,一天不踏实啊……”
这时,坐在阴影里,一直慢条斯理品着清酒的佐藤龙二,阴恻恻地开口了,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贾桑,不必过分忧虑。”他放下酒杯,狭长的眼睛里闪烁着冰冷而贪婪的光芒,“当务之急是,两天后,我们有一批重要的‘货’会抵达东海,价值上亿!接货、转运、存放,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任何差错!这件事,你一定要亲自负责,绝对不能马虎!”
贾彪闻言,精神一振,知道这是残樱会进一步信任和倚重他的表现,连忙拍着胸脯保证:“佐藤先生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绝对万无一失!”
佐藤龙二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杀意:“至于社团内部,那几个依旧顽固不化、不肯投靠贾桑你的堂口负责人……留着始终是祸患。”他轻轻拍了拍手,密室侧面的阴影里,仿佛有数道模糊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微微晃动了一下,散发出冰冷的杀气。
“今晚,”佐藤龙二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我会亲自带着‘影舞’小队,送他们……最后一程。也算是为贾桑你,彻底扫清障碍。”
贾彪看着阴影中那些若隐若现的、代表着残樱会最精锐暗杀力量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敬畏,随即被更深的野心和狠辣所取代。他端起酒杯,对着佐藤龙二和王卓越,脸上露出了狰狞而快意的笑容:
“那就……有劳佐藤先生了!祝我们,合作愉快,马到成功!”
密室内,酒杯碰撞的声音,与窗外这座城市的雨声、以及即将掀起的更大腥风血雨,交织成了一曲罪恶的协奏。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泼洒在东海市的上空,也掩盖着其下涌动的一切罪恶与杀戮。
在佐藤龙二冰冷如毒蛇的指令下,残樱会精心培养的暗杀力量——“影舞”小队,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城市的阴影之中,向着那几个依旧公开表态等待皇甫卿归来、不肯向贾彪屈服的堂口老大所在地,展开了精准而残酷的清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