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裹着细碎的风掠过操场,苏念坐在看台台阶上,指尖反复摩挲相机背带,金属扣硌得掌心发疼。相机里存着昨晚熬夜整理的首组素材,共十二张,一半是天台拍的光影盛景,朝阳漫过香樟林时金红交织,光斑落在护栏上碎成星子;另一半是校园步道的日常片段,流浪猫蹭着学子掌心、好友并肩时影子交叠,每一张都反复调过参数,连细微的亮度差都校准过,可她盯着相机屏幕,心里依旧没底,指尖泛着凉。
距离提交素材只剩最后一天,林晓一早便发来消息,让她别紧张,实在不行就再补拍两张,可苏念翻遍前几日的存货,能挑出的优质画面只剩这些。她怕张磊挑刺,特意避开了那张拍到陆星延侧影的照片——那日天台撒谎删照的愧疚还压在心底,既怕陆星延察觉,更怕张磊借题发挥,说她刻意蹭“冰山系草”热度,反倒弄巧成拙。
摄影社活动室的门虚掩着,苏念站在门口深吸口气,抬手轻敲两下,里面传来张磊敷衍的“进”。活动室里只剩张磊一人,他翘着腿坐在桌前,指尖划着手机屏幕,最新款的单反随意搁在手边,镜头盖都没盖,机身闪着亮眼的金属光,和苏念手里磨损的旧相机形成刺眼对比。
“社长,我来交首组竞选素材。”苏念走到桌前,把相机递过去,声音放得轻,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张磊抬眼瞥了她一下,没接相机,反倒挑眉笑了笑,语气带着刻意的轻慢:“这么快就交了?我还以为新人得多琢磨几天,毕竟‘心动瞬间’可不是拍花草光影就能凑数的。”
苏念攥了攥手心,没接话,只把相机往前递了递。张磊这才伸手接过,指尖碰到相机机身时,明显顿了一下,目光扫过磨损的镜头,眼里闪过一丝不屑,随即点开相册翻看起来。他翻得极快,指尖划屏幕的动作又急又重,像是在应付无关紧要的琐事,连停留两秒的画面都少。
苏念站在一旁,心跳越跳越快,视线紧紧盯着张磊的神情,生怕错过他半点反应。翻到那张流浪猫蹭掌心的照片时,她悄悄屏住呼吸——那是她蹲在步道旁等了半小时才拍到的,猫咪眯着眼蹭学子指尖,阳光落在毛茸茸的背上,暖得能透出光,林晓说这张最有温度,是难得的好画面。可张磊只扫了一眼,指尖便划了过去,眉头都没动一下。
两分钟不到,张磊便翻完了所有照片,把相机往桌上一搁,发出“哐当”一声轻响,震得苏念心头一颤。“就这些?”他抬头看向苏念,语气里满是嘲讽,“苏念,你这拍的叫‘心动瞬间’?我看叫‘校园风景合集’还差不多,全是光影、花草、无关紧要的小动作,有哪一张能让人看了心里一动?”
苏念抿了抿唇,鼓起勇气解释:“社长,这些画面里有陌生人的善意,也有青春里的松弛感,比如那张流浪猫……”
“别跟我扯这些。”张磊抬手打断她,语气不耐烦,“我要的是‘心动’,是能戳中人心的细节,是有情感、有故事的瞬间,你拍的这些呢?构图杂乱,光影倒是堆得满,可情感全是空的,跟没灵魂的摆拍似的,连基础的主题契合度都不够,还好意思拿来竞选副社长?”
他拿起相机,点开一张天台光影照,指着屏幕:“你看这张,光拍朝阳有什么用?没人没故事,空有画面没温度,跟网上搜的风景图没区别;还有这张,两人走路拍影子,构图歪歪扭扭,人物都没拍全,也敢往素材里放?我看你根本没用心,就是随便拍了几张凑数,想着靠新人身份蒙混过关?”
每一句话都像小石子砸在心上,钝疼又密集。苏念咬着下唇,指尖掐进掌心,反驳的话堵在喉咙里,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知道自己的素材有不足,可张磊的评价未免太过苛刻,连半分认可都没有,字字句句都在否定她的努力,甚至带着刻意的贬低。
“新人有热情是好事,但也得有自知之明。”张磊把相机推回苏念面前,语气阴阳怪气,“别急于冒头,先好好打好基础,学学怎么构图、怎么抓情感,等什么时候能拍出像样的东西了,再想着竞选职位也不迟,免得现在献丑,丢了自己的脸,也让社团跟着没面子。”
最后一句话像重锤,砸得苏念眼眶发烫。她死死攥着相机,指甲都快嵌进机身,却不敢抬头,怕眼泪掉下来。活动室里的空气格外压抑,窗外的风刮过树叶,沙沙声都透着刺耳,张磊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轻蔑和得意,像是早已笃定她会失利。
“我知道了,谢谢社长指点。”苏念咬着牙,声音发颤,却依旧维持着基本的礼貌,拿起相机,转身快步走出活动室。关门的瞬间,她听到身后传来张磊不屑的嗤笑,还有手机划屏幕的轻响,那些声音像针,扎得她后背发僵。
走出艺术楼,阳光格外刺眼,苏念却觉得浑身发冷,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她沿着校园步道往前走,相机挂在脖颈间,沉甸甸的,像是坠着一块石头,镜头边缘的磨损在阳光下格外明显,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她的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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