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风带着南方沿海独有的湿热,卷着香樟树的碎叶,扑在南方沿海大学的自习室窗棂上。
苏念趴在铺满摄影稿的桌子上,指尖还沾着相纸的油墨味。她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亮着,屏幕上是刚修好的一组照片——图书馆外的梧桐道,阳光透过叶隙筛下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光影里坐着一个穿白衬衫的男生,低头看着一本物理习题册。
照片的名字,苏念在备注栏里写了四个字:薄荷少年。
这个男生,自然是陆星延。
自习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蝉鸣。苏念打了个哈欠,伸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余光瞥见坐在旁边的陆星延,正握着笔,专注地演算着一道物理题。他的侧脸线条干净利落,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
苏念忍不住拿出放在桌角的旧单反,悄悄对准他,按下了快门。
“咔嚓”一声轻响,在安静的自习室里格外清晰。
陆星延的笔尖顿了顿,抬起头,目光落在苏念的相机上,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又偷拍我?”
苏念吐了吐舌头,把相机藏到桌子底下,小声辩解:“谁让你做题的样子这么好看,不拍下来太可惜了。”
陆星延放下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的温度透过发丝传来,苏念的脸颊微微发烫。“别闹,赶紧把你的摄影稿整理好,下周就要交了。”
“知道啦,陆大学霸。”苏念撇撇嘴,重新坐直身体,目光落回电脑屏幕上。她的参赛作品已经入围了全国大学生摄影展,下周就要提交最终的定稿,这段时间,她几乎天天泡在自习室里,连吃饭都要陆星延帮她带。
陆星延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拿起放在旁边的保温杯,拧开盖子,递到她面前:“先喝口水,温的,加了薄荷。”
苏念接过保温杯,喝了一口,清清凉凉的薄荷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瞬间驱散了几分困意。她看着陆星延,忽然想起大一那年,她不小心把薄荷奶茶泼在他的白衬衫上,然后每天给他带一杯无糖薄荷茶赔罪的日子。
一晃,已经是大三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苏念正想着,放在桌角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爸爸”两个字。
她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时间点,爸爸很少会给她打电话,除非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苏念连忙按下接听键,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爸,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苏爸爸温和的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念念啊,你奶奶……她的关节炎又犯了,这次有点严重,住进了镇上的医院。”
苏念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她猛地站起身,声音都有些发颤:“什么?奶奶怎么会突然犯病?严不严重啊?”
自习室里的人都被她的声音吸引,纷纷抬起头看过来。陆星延也皱起了眉头,放下手里的笔,担忧地看着她。
苏爸爸叹了口气:“昨天晚上下了大雨,你奶奶惦记着院子里的那盆月季,非要起来去搬,结果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膝盖磕到了。送到医院检查,医生说关节炎加重了,需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
苏念的眼眶瞬间红了。
奶奶的关节炎,已经很多年了,一到阴雨天就疼得厉害。但奶奶总是很倔强,什么事都喜欢亲力亲为,从来不肯麻烦别人。
“那奶奶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做手术?”苏念追问着,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暂时还不用做手术,医生说先保守治疗,输液加理疗。”苏爸爸说,“你别太担心,我和你妈都在医院陪着呢。就是你奶奶念叨着你,说好久没见你了,想看看你。”
苏念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已经快半年没回家了,上次回去还是寒假。本来暑假的时候,她打算回老家的,但是因为要参加摄影社的集训,就耽搁了。
“爸,我明天就回去。”苏念吸了吸鼻子,语气坚定地说,“我现在就去买火车票。”
“不用这么急的,念念。”苏爸爸连忙说,“你不是下周还要交摄影稿吗?别耽误了你的正事。你奶奶这边有我和你妈呢,等你忙完了再回来也不迟。”
“不行,我必须回去。”苏念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摄影稿可以晚点交,但是奶奶只有一个。”
挂了电话,苏念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趴在桌子上,肩膀微微耸动着,压抑的啜泣声从喉咙里溢出来。
陆星延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疼。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别哭了,念念。奶奶会没事的。”
苏念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眼眶红红的,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陆星延,我奶奶住院了,她摔了一跤,关节炎加重了。”
“我知道。”陆星延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我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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