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巳时。
京城的晨光穿透薄雾,洒在青石板路上,映出斑驳的光影。沈清辞身着一袭月白暗绣竹纹的衣裙,裙摆随着步履轻摇,宛如月下疏影,清雅中透着坚韧。云溪手持食盒,紧随其后,食盒内是沈清辞特意准备的江南新茶与精致茶点——并非单纯的礼节,而是她精心挑选的“敲门砖”,茶是顾长渊早年在江南任职时偏爱的雨前龙井,点是苏墨派人送来的苏式桂花糕,皆有溯源,暗藏心意。
首辅府坐落于京城中轴线东侧,朱红大门巍峨耸立,门楣上悬挂着“首辅府”三个鎏金大字,笔力遒劲,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门前并无过多侍卫张扬,仅两名身着青色常服的护卫肃立,目光锐利却不外露,尽显低调中的权势。
看到沈清辞前来,为首的护卫上前一步,语气恭敬却不失审视:“沈小姐,我家大人已等候多时,请随我来。”
沈清辞颔首致意,从容跟随护卫踏入府中。府内布局严谨,绕过照壁,便是一片开阔的庭院,青砖铺地,两侧种植着高大的松柏,枝繁叶茂,透着森森寒意。庭院尽头是正厅,两侧回廊蜿蜒,连接着东西厢房,廊下悬挂着几盏素色宫灯,没有过多雕梁画栋的奢华,却处处透着规制与沉稳,恰如顾长渊给人的印象——温润如玉,实则深不可测。
护卫并未将她引入正厅,而是转进西侧回廊,穿过一座小巧的石拱桥,桥下流水潺潺,锦鲤嬉戏,打破了府中的肃穆。尽头是一座名为“静思轩”的书房,青砖黛瓦,窗外种着几竿翠竹,与沈清辞衣裙上的纹样相映成趣。
“沈小姐,大人在里面等候。”护卫躬身退下。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抬手轻叩房门。
“进。”
屋内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不高却极具穿透力,正是顾长渊。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墨香与檀香扑面而来。书房宽敞明亮,正中摆放着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桌,上面堆满了奏折与典籍,笔墨纸砚一应俱全,皆是上品。顾长渊身着藏青常服,腰间系着一块白玉带钩,正临窗而坐,手中捧着一卷书,见她进来,便放下书卷,起身笑道:“沈小姐如约而至,快请坐。”
他的笑容温和,眼神却深邃如潭,仿佛能洞察人心。沈清辞心中警惕,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躬身:“首辅大人相邀,清辞岂敢怠慢。”
她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云溪将食盒放在一旁的矮几上,躬身退至门外等候。
“听闻沈小姐近日在聚贤楼一战成名,不仅揭穿了苏婉卿的阴谋,还稳固了商户联盟,实在令人佩服。”顾长渊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赞赏,“老夫听闻,你那商户联盟,如今已有近百家商户加入?”
“不过是众商户抱团取暖,共御风险罢了。”沈清辞语气谦逊,“若非苏公子与陆将军鼎力相助,清辞也难以如此顺利。”
“沈小姐不必过谦。”顾长渊端起桌上的茶盏,给她倒了一杯,“老夫观你行事,既有商人的精明务实,又有政客的远见卓识。庆功宴反杀靖王,聚贤楼澄清谣言,每一步都走得精准狠辣,却又不失分寸,实属难得。”
沈清辞接过茶盏,指尖感受到温热的触感,心中了然——顾长渊早已将她的所作所为调查得一清二楚。她浅啜一口茶,缓缓说道:“大人过誉了。清辞不过是为了自保,锦绣阁是我心血所系,太傅府是我根基所在,我不得不全力以赴。”
“自保?”顾长渊微微一笑,目光锐利起来,“沈小姐,你觉得,仅凭自保,便能在靖王与苏婉卿的连番打压下屹立不倒?便能让苏墨倾力投资,让陆北辰倾心相护?”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老夫知道,你重生归来,知晓部分未来剧情。你所做的一切,绝非仅仅是自保,你想要的,是掌控自己的命运,甚至……影响朝局,对吗?”
沈清辞心中一凛,顾长渊果然厉害,一语道破她的心思。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抬眸看向顾长渊,眼神平静而坚定:“大人,人活一世,谁不想掌控自己的命运?至于朝局……清辞只是一个商户,所求不过是商业繁荣,百姓安居。但若朝局动荡,商户难以生存,百姓难以安居,清辞自然也不能独善其身。”
“说得好。”顾长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覆巢之下,无完卵’,沈小姐有这份认知,便比朝中许多官员都强。老夫今日邀你前来,并非闲谈,而是真心想与你结盟。”
他终于切入正题,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如今朝堂,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靖王虽被禁足,但其势力未除,背后仍有不少武将支持,且他野心勃勃,执念深重,日后必成大患。皇后余党虽遭重创,但残余势力仍在,暗中勾结各方,意图反扑。此外,太子懦弱,二皇子沉迷酒色,三皇子(靖王)跋扈,四皇子年幼,朝堂之上,能稳定大局者,寥寥无几。”
顾长渊的目光落在沈清辞身上,带着一丝期许:“老夫虽为首辅,有心推行改革,整顿吏治,发展民生,但阻力重重。靖王与皇后余党联手反对,保守派官员墨守成规,老夫孤掌难鸣。而你,沈小姐,你有商户联盟的支持,有苏墨的资金与情报网络,有陆北辰的武力后盾,更有洞察未来的优势与过人的智慧。若你我结盟,你助我稳定朝局,推行改革,我则助你巩固商业版图,抵御靖王等人的打压,护你与太傅府周全。这是一场互利共赢的合作,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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