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杨锐再次见到周玉凤的时候，已经知道她的身份。
然后就像手贱惹祸的憨豆先生一样，表面上心虚的不行，其实并不在乎。
当时情势危急，和周玉凤又搂又抱的，无意中还碰到了凤臀，将来被崇祯皇帝知道了，该怎么说才能让他理解，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的道理呢？
好在当时的场面非常混乱，其实没有几个人注意杨锐，比如周玉凤的老爹周奎，被那伙青手混混打得眼睛肿成了一条缝，应该什么都没看到。
“多谢杨公子仗义援手，小女说一定要来给您磕个头，以谢救命之恩。”
周奎虽然脸上有伤，仍然非常努力的，对杨锐送出真诚而又巴结的笑容。
作为一个混不动的老混混，他已经被生活磨平了棱角，面对杨锐这样的贵公子，从骨子里透出满满的卑微。
“不用了，谈不上救命之恩。”杨锐语气冷淡，有意保持距离。
既然已经知道周玉凤的身份，知道她是陈仁锡精心打磨的一颗关键性的棋子，杨锐就不愿当着陈仁锡的面，和她有太多瓜葛。
听说周玉凤和周奎的名字后，又见到陈仁锡对她的态度，杨锐就已察觉不对，仔细查阅了相关资料。
野史往往不可信，仅看正史记载，陈仁锡和周玉凤的关系就很不正常。
陈仁锡是清贵的翰林老爷，虽然因为守制和党争赋闲在家，朝局一旦有变，仍然有很大的可能入阁拜相。
可他偏偏收了一个老混混的女儿做弟子，每天车接车送，悉心教导琴棋书画，熟读《资治通鉴》……
好吧，就算陈仁锡喜欢玩萝莉养成游戏，但他并没有对周玉凤下手。
反而对周奎说“君女必为天下贵人”，把周玉凤培养成才，又大费周章的帮她改成顺天府（京城）户籍，取得信王朱由检（崇祯）的选妃资格，一路过关斩将，成为信王妃。
崇祯登基后，又顺理成章的成为大明皇后。
好吧，就算陈仁锡不但喜欢玩萝莉养成，还有ntr的送女情节，把周玉凤养成后，想给她一个更好的归宿，但是再看崇祯皇帝对他和周玉凤的态度，就足以说明一切。
魏忠贤死后，东林党再次崛起，只有陈仁锡不受重用，崇祯对周玉凤明确表示，不会让陈仁锡入阁（既是汝家翰林，莫想得阁老）。
周玉凤也在崇祯面前很快失宠，后宫全面失控，为了对抗受宠的田贵妃，不惜把一代名妓陈圆圆献入宫中，以分田贵妃之宠……
周玉凤是崇祯皇帝的结发妻子，本来夫妻关系很好的。
太子朱慈烺，三太子朱慈炯，被崇祯砍断胳膊的长平公主，还有被崇祯杀死的昭仁公主都由她所出。
但是，崇祯皇帝得知夫妻情深其实都是一场算计后，越发的出离愤怒，终身视妻为仇。
现在的周玉凤，还不是送陈圆圆入宫的心机女，见了杨锐还有点害羞。
“小女子若被贼人污了清白，只能以三尺白绫保全名节，怎么不算救命之恩？”
周玉凤跪下双膝，对杨锐拜了一拜，又取出一柄小巧的玉如意送给杨锐。
玉质干涩，颜色也有点乌秃秃的，放在后世带货的直播间，1000块钱都是一大关。
周玉凤的家境并不富裕，陈仁锡虽然多有接济，一大半却被周奎送进赌坊，这柄玉如意就是唯一能拿出手的谢礼。
礼轻人意重，杨锐没有理由推辞，只好收下，顺手还了周奎一锭金子的回礼。
毕竟是未来的皇后和国丈，小小不为的投资一下，将来没准儿有惊喜。
看到杨锐出手豪阔，陈仁锡微笑着对他点头致意，心里挺受用的。
以为杨锐是看着他的面子，才对周奎这么大方。
“既然得了杨公子的赏，就不要再去赌钱，今天碰巧有杨公子搭救你们父女，下次惹出祸来，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天色已晚，陈仁锡训斥了周奎几句，把他们父女两个打发走了——他对周玉凤寄予厚望，遇到杨锐这样的闲杂人等，最好不要让她接触太深。
杨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周奎和周玉凤走后，没有多问一句——陈仁锡处心积虑，在周玉凤身上放长线钓大鱼，没必要淌这趟浑水。
客观的说，周玉凤的颜值还是很能打的，不看身材的话，小脸蛋长得不比黄婉欣差。
考虑到明朝的审美观和后世不同，在一般人的眼里，周玉凤可能更漂亮些。
另外她还有一个杨锐很排斥的“优势”——缠足。
而且是折弓缠的三寸金莲。
缠足在明朝末年已经很常见，但是大多都是伤害不大的侧缠，只是让足形变得更加的修长笔直，基本不影响跑跳运动。
折弓缠却是真正的残疾，正经人家的正经女子很少这样缠足。
因为折弓缠改变了体态，行动站坐都有不同程度的影响，女子如果从小折弓缠，经年累月下来，长大后身体结构就有一定的变化，用那些官绅士大夫的话说，就是“折弓出名器”。
换句话说，折弓缠是把女人当成玩物的产物，深受官绅士大夫的欢迎，因而在清朝得到大力推广，全社会的审美观都被扭曲了，正常的天足女子反而被人看不起，嘲笑为大脚婆……
“杨贤侄，坐下说话。”
陈仁锡的表情有些严肃。
他虽然是天启二年的探花郎，其实已经四十五岁了，叫杨锐一声贤侄并不过分。
他在万历二十五年中举，当时只有十九岁，然后七次进京赶考，全都名落孙山，直到天启二年东林党把持的壬戌科会试，喯儿的一下，高中第三名的探花郎。
但这不算什么，还有更夸张的。
和他同乡的文正孟是万历二十二年的举人，比陈仁锡“复读”的次数更多，九次会试落榜，天启二年第十次进京赶考，也喯儿的一下，高中第一名的状元。
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天启二年的科举，就是这么玄幻。
“杨贤侄远来是客，有些话原本不该由我说的，但是这件事干系重大，还要尽快告诉你……”
他的目光从杨锐身上扫过，确认他没有任何服孝的装束，才用沉重的语气说道：“我前两日刚刚接到消息，令伯父杨大洪已经在诏狱遇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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