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渐渐将对归家的奢望深埋心底,也不再轻易回忆过往。
每一次思念,都如同揭开初愈的伤疤,足以让她好不容易筑起的心理防线再次崩塌。
如今,她唯一能想的,只有未来。
那“花妖”骂她是废物,话虽难听,却并非全无道理。
在这个全然陌生、危机四伏的世界,唯有自身变强,才能挣得一线生机。
同期训练的几名孩子也逐渐熟络起来。令人惊讶的是,尽管训练艰苦卓绝,他们却都甘之如饴。
比起曾经暗无天日的生活,这里的汗水甚至带着希望的微光。
女孩名叫翠儿,她和另一个名叫叶子桐的男孩与唐棠年岁相仿。
其余两个十岁左右的小家伙,一个叫陈默,一个叫顾升。
他们都是无依无靠的孤儿,在人生最绝望的时刻被人救下,带来了这里。
所谓的“考验”,据唐棠推测,大约是测试意志、忠诚与品性。
“当时,我们三个一起被救。”叶子桐回忆道,眼神悠远,
“救我们的大哥哥突然口吐鲜血,非常虚弱,他把一封信交给我们,说他自己无法完成任务了,
求我们务必把信送到‘半生醉’酒馆的老板手里。结果……半路被人截住了。
那两人经不住威逼利诱,妥协交出了信。
我气不过,拼死把信夺回来,誓死不从……然后,我就被带到了这里。
至于他们两个,我就不知道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后怕,也有一丝庆幸。
顾升接过话头,声音还带着孩童的稚嫩,却已有超乎年龄的沉稳:
“我们不是都城人。从小就被家人卖给财主做苦工。
那天我病了,陈默哥照顾我,因为太累做错了事,我们被打得只剩一口气,扔了出来。
后来是一位大哥哥救了我们。
可没过几天,他告诉我们他中了毒,有人追杀他。
他给了我们银两让我们自己逃命,那时他都起不来床了……我们没走,拼死想护着他……然后,也来了这里。”
陈默在一旁默默点头。
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一直沉默的翠儿。她是这里除唐棠外唯一的女孩。
她清秀的小脸上蒙着一层深深的落寞,低声道:
“我是原尚书府嫡小姐的丫鬟,进府不到一年。
因为……笨手笨脚,完不成主子交代的‘精细’活儿,遭了毒打,后被转卖到……烟花之地。”
她声音哽咽了一下,
“老鸨说我还得白吃两年饭,逼我想办法帮她骗几个小丫头进去,才肯放了我。
我……我不能再害别人……就……寻了短见。再醒来时,已被救下,就到了这里。”
唐棠听得心中酸楚不已。
是怎样的绝望,能让一个花季少女连生的意愿都放弃?
这些孩子,本应是需要呵护的年纪,却都已尝尽人间至苦。
可自己的“考验”又是什么?好像没有什么吐血的大哥哥,也没有舍身护主的悲壮戏码。
她心里嘀咕:这些考验剧本,怎么听起来版本都差不多?
几双好奇的眼睛齐刷刷盯向唐棠。
大家都分享了经历,只剩她了。
唐棠眨眨眼,指着自己:“我?”
几个小脑袋用力地点着,目光充满肯定和期待。
她尴尬地笑了笑,信口胡诌:
“我嘛……我有远房亲戚在府里当差,算是知根知底,所以……就没经过你们那种考验啦,呵呵。”
真实原因太过匪夷所思,一句两句根本说不清。
“怪不得你不和我们住一起呢!”顾升几人顿时投来羡慕的目光。
唐棠赶忙找补,脸不红心不跳:“其实……我也是孤儿,在这里无亲无故的。
就是那位远房表兄心善,可怜我,才把我弄进来的。”
嗯,在这里,她确实是彻头彻尾的孤儿。
她趁机转移话题:“对了,你们谁知道……这到底是哪里?哪位大人的府上?”
几人顿时一脸无语地看着她。
顾升板起小脸,严肃地说:“静王府啊!唐棠哥,你表兄没告诉你吗?以后我们就是静王殿下的人了!
我们发过誓,要效忠王爷,至死不渝!”
静王? 这个名号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唐棠记忆中激起涟漪。
她想起来了!是柳月红口中那个出生带煞、终生不得婚娶的“灾星”王爷!
竟然是他!
初来那日,寒星身旁那位姿容绝世的少年,被尊称为“主子”……莫非就是他?
若真是他,倒是可惜了那副好皮囊。不知多少少女心要碎了。
一个自幼在厌恶、歧视与“灾星”名号中长大的孩子,内心……会变得如何?会不会极度阴暗扭曲?
可转念一想,寒星、薛先生看起来都非奸恶之人。
他们招来的这些孩子,也多是品性良善之辈。
或许……情况并非想象中那般糟糕?可是静王培养他们又要做什么,自己今后的又该怎么办?唐棠摩挲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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