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粗布,慢悠悠盖下来时,穆山村的队伍找到了一处荒村落脚。
荒村的土路上还飘着各家灶膛里钻出来的烟火气。苏清薇刚帮着母亲把最后一口铁锅架在石头上,就见村长儿子苏志清领着一串人往这边挪,脚底板蹭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响,活像一群找食的鹌鹑。
“清薇侄女,这就开始?”苏志青一边搓着手,一边露出有些兴奋的笑容。他身上的衣服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袖口处新打的补丁因为经常摩擦而变得发亮。在他身后,郑南和郑北两兄弟肩并肩地站着,郑南怀里还揣着个啃了一半的红薯,那红薯的香气似乎都能飘到人们的鼻子里。
然而,这宁静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只见郑北突然伸手,一把将郑南怀里的红薯抢了过去,然后狠狠地咬了一大口。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郑南有些措手不及,他连忙伸手去夺,两人的胳膊肘相互抵着,一时间竟要闹起来,这哥俩总是吵吵闹闹,但是遇见什么事,又是特别齐心。
“急啥呢?”苏清薇见状,不慌不忙地整理了袖子,然后将挽到肘部的袖子又紧了紧。她那露出的小臂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莹莹的白光,仿佛玉雕一般。
“志青叔,麻烦你们先把那块空地上那几块松动的石板挪开吧。”苏清薇指了指不远处的空地,接着说道,“可别等会儿大家练到兴头上,谁一不小心一脚踩空,摔个仰八叉,那我可负不起这个责哦。”
她的话刚一说完,周围的人就像被点了笑穴一样,哄堂大笑起来。就连平日里最拘谨的草花,也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那笑意从她的指缝里像阳光一样露了出来。
这时,六奶奶家的槐花拉着苏清瑶的手,两个小姑娘踮着脚,好奇地往空地里张望着。她们的发梢上还沾着刚才拾柴时不小心蹭到的草籽,在月光下显得有些俏皮。
“清薇姐,我想问问,我们用不用找几根棍子当武器?”小根子跑过来,脆生生地喊,手里还攥着根磨得光滑的短木棍,大概是自己找的“兵器”,“我爹说了,如果我学的好的话,就把从土匪寨子捡的狼牙镐给我用。”小根子是苏家族老苏二爷的孙子,大名苏清越,他爹苏志远之前也跟着上了“黑驴寨”,和另一个村民合力杀了一个土匪。
苏清薇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把你的武器收好了,咱们今儿练的是拳头,不是耍家伙。等你们把马步站稳了,再摸那些铁家伙不迟。”
说话间,胡爷爷拄着拐杖,由胡小虎扶着慢慢走过来。老人家眼睛不好,却能准确地朝着苏清薇的方向点头:“丫头,别太苛责他们,都是些庄稼人,能记住三招两式就够用了。”
“知道啦胡爷爷。”苏清薇应着,目光扫过聚拢来的人——苏志清正被几个后生围着说笑,郑南郑北在比谁的拳头硬,李老五家的李石头蹲在地上画圈圈,大概是紧张。半大的小子们里,石头最活跃,拉着胡小虎要比试,被母亲瞪了一眼才老实。女孩子们则扎堆站在边上,草花手里还攥着个针线笸箩,大概是怕耽误做活。
“都站好了!”苏清薇突然提高了嗓门,声音清脆而响亮,仿佛一块小石子被投入了平静的水面,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原本喧闹的人群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和偶尔的咳嗽声。
苏清薇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了空地的中央,月光如水洒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宛如一幅水墨画。她站定后,环顾四周,然后微笑着对众人说道:“今天,我先来教你们站马步。可别小看这个简单的姿势,它可是很有讲究的。只有站得稳了,以后遇到事情时才不容易被推倒。”
说罢,苏清薇亲自示范起来。只见她双腿分开,与肩同宽,膝盖慢慢弯曲,就像扎根在土地里的桩子一样稳稳当当。她的腰背挺直如松,双手平举在胸前,掌心向下,整个身体保持着一种平衡而稳定的状态。
“看好了,就这样。”苏清薇的声音清晰而有力,“腿要像扎在地里的桩子一样,稳稳当当的,不能晃动;腰别塌下去,要挺直;胸口也别闷着气,要自然地呼吸。”
众人纷纷效仿着苏清薇的动作,一时间,空地上出现了一片歪歪扭扭的“桩子”。有的腿分得太开,有的膝盖弯曲过度,有的则是双手举得太高或太低,各种姿势让人忍俊不禁。
苏志青的腿抖得像筛糠一样,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这比扛两袋麦子还累啊!”一旁的郑南站得太急,一个没站稳,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幸好被郑北眼疾手快地伸手拉了一把,这才避免了出丑。兄弟俩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还互相挤了挤眼睛。
苏清瑶踮着脚,偷偷往姐姐那边瞄,想把姿势摆得更标准些,结果重心一歪,踉跄着差点撞到旁边的槐花。苏清薇眼疾手快,伸手扶了他一把,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站稳了!心思别乱飞,不然练到天黑也是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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