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子,说的就是那位化名陈瑞的凌王周瑞晨。
当被问及是否知道画像上的人是谁时,苏清薇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清楚呢,不过看这情形,十有八九就是陈瑞和沈砚辞了吧。”她虽然没有亲眼见到画像上的人长啥模样,但凭借着敏锐的第六感,她觉得这伙人要找的应该就是他们俩。至于谁才是重点人物,苏清薇可没兴趣去猜测,毕竟这跟她没啥关系。反正搜查的人都已经走了,她也不想多费心思。
队伍继续前行,骡车的轱辘在官道的碎石上缓缓滚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旅途的漫长。太阳已经高高升起,炽热的阳光毫不留情地洒在大地上,晒得地面发烫。
苏清薇坐在骡车的驾驶位置上,一只手紧握着鞭子,另一只手则摇晃着一把用竹篾编织而成的破扇子。这把扇子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扇面上的竹篾都有些磨损,摇起来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然而,尽管她拼命地摇动扇子,扇出来的风却依然带着股热气,吹在脸上就像贴了一片暖膏药似的,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凉爽。
她瞥了眼后面骡车,因为天气太热,大家都把板车的帘子固定在两侧,这样多少也能有点风吹过。
祖父苏老爷子正靠在打包好的被褥上打盹,花白的胡子随着呼吸一翘一翘,祖母则在给妹妹苏清瑶编草蚂蚱,手指翻飞间,一只歪歪扭扭的蚂蚱就成型了,小瑶瑶乐得直拍手,声音脆生生的,倒给这沉闷的逃荒路添了点活气。
她抬眼往前望,只见队伍前头的张二叔突然停下脚步,身形轻得跟片柳叶似的,脚踩在路边的土埂上,眯着眼睛往远处瞅。
苏清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官道中央竟支着个歪歪扭扭的茶水摊,黑瓦罐里飘着点不明所以的褐色液体,旁边站着七八个官兵,穿着洗得发白的号服,腰里别着锈迹斑斑的腰刀,一个个挺胸凸肚,跟刚吞了只肥母鸡似的,那模样,倒比路边的石头还碍眼,路边的大树下拴着两匹的马,棕黑色的鬃毛乱糟糟,虽然并不是很健硕,但也能看出平时喂养的还不错。
“这“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苏清薇满心狐疑地嘀咕道。她的目光紧盯着不远处那几个官兵,只见他们在河边设了个简易的摊子,旁边还有一口大瓦罐,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站在苏清薇身旁的赵爷爷,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铁尺。那铁尺冰冰凉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他皱起眉头,对苏清薇说:“我看啊,这些官兵八成是想趁机捞点好处。这荒年乱世的,官兵比土匪还凶狠呢!”
一旁的李爷爷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赵爷爷的看法。他那只独臂紧紧地夹着棍子,声音低沉地说:“你看看这河道,以前水多的时候,渔船多得能一直排到城门口去。可现在呢,河水都干涸得能跑马了,连口干净的水都找不到。他们倒好,还有心思在这儿设摊!”
正说着,村长已经从牛车上下来了。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布口袋,脸上堆满了笑容,那笑容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灿烂几分。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地朝官兵们凑了过去,嘴里还谄媚地说道:“官爷啊,我们是穆山村逃荒的,想从这儿过,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然而,村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满脸横肉的官兵粗暴地打断了。那官兵二话不说,扬起手中的铁勺,“铛”的一声狠狠地敲在了瓦罐上。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把村长吓得浑身一抖,手一松,差点让布口袋掉落在地上。
“过?可以啊!”那官兵斜着眼睛打量眼前这个村长,唾沫星子喷得老远,“茶水费交了再走!十文钱一个人,牲畜二十文,少一个子儿都别想过!”
穆老栓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了,嘴唇哆嗦着:“官爷,我们都是逃荒的,哪有那么多钱啊?您通融通融,我们……”
“通融?”另一个官兵嗤笑一声,抬脚踢了踢旁边堆着的独轮车。那些车要么少了个轮子,要么车架断了,木头都晒得开裂,显然是被人丢弃的。“没看见这些车吗?不想交钱,就把车留下,自己扛着东西从河道里走!”
苏清薇顺着他的脚看过去,河道里的石头高低不平,像极了被轰炸过一样乱,有的石头尖得能划破鞋底。人走过去尚且要踮着脚、扶着石头慢慢挪,骡车、牛车要是往上面赶,非得把车轴颠断不可。她还看见几个流民站在河道边徘徊,手里拎着包袱,看着那堆破车唉声叹气,显然是舍不得交钱,又没法带车过去。
“这哪是要茶水费,分明是抢钱,明明直接要钱就行了,还要摆个瓦罐在那作秀!”苏大山气得脸通红,他攥着拳头,指节都泛了白,转身就往族老们聚集的地方走,“走,咱们跟族老们商量商量!”
苏清薇见状,心中有些好奇,便也快步跟了过去。待她走近一看,只见几个族老正围在一棵歪脖子柳树下,每个人的眉头都紧紧皱起,仿佛能夹死苍蝇一般。而村长则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不停地画着圈圈,嘴里还念念有词:“十文钱一个人,咱们村加上吴公子一行人,总共二百多号人,还有十四辆骡车、一辆牛车,这算下来,得要三两多银子啊!咱们哪有这么多钱呢?”
这时,一个年轻点的族叔突然攥紧了手中的锄头,他的眼睛瞪得浑圆,像是要喷出火来似的,说道:“要不,跟他们拼了?上次在县城打水的时候,苏丫头他们不就把那几个衙役给收拾了吗?这次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他们几个不成?”
然而,赵爷爷听了这话,却忍不住摇了摇头,叹息道:“上次是晚上,黑灯瞎火的,没人看见。可这回不一样啊,大白天的,万一再把官府的人招来,咱们这一村子的人可都要遭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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