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众人已到了码头。一个魁梧汉子从跳板上大步走来,身高八尺有余,络腮胡子像丛茂密的黑草,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身上的粗布短打被风吹得鼓鼓的,手腕上的几条粗银镯子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凌雨昨天打过照面,身旁的女子眼神清明带着凌厉,浑身的气势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想必就是公子口中的苏姑娘了。
“这位就是苏姑娘吧?”汉子嗓门洪亮,一开口震得人耳朵发麻,“我是魏杉,这船的船老大。沈公子都跟我说了,你们尽管放心,我这‘猛虎号’结实得很,去年过险滩的时候,撞坏了三块船板都没沉!”
苏清薇忍着笑拱手:“魏船头客气了,这次还要多靠您照应。”
“好说!”魏山大手一挥,指着身后忙碌的船手们,“这些都是我的弟兄,穿的都是蓝短打黑头巾,好认!你们的行李和牲畜,让他们搬就行,保管丢不了,咱这都有牲畜仓,跑不了!”
众人跟着魏杉上了船。跳板宽得能容两匹马并行,踩上去稳得很,没有丝毫晃动。船身分为两层,下层是货仓和牲畜仓,上层则是魏船头的房间和船手们的大通铺,一个厨房和一个大饭厅,除此之外,还有十间用来招待货主的房间。
“先带你们看看货仓。”魏杉领着男人们往下走,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淡淡的干草香扑面而来。货仓足有半亩地大,地面铺着平整的青石板,石板缝隙里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杂物。“你们男人们就住这儿,我让人搬了几十捆干草过来,铺在地上当褥子,虽然也是大通铺,好歹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李大牛蹲下身摸了摸干草,惊讶道:“这干草还晒过,软乎乎的,一点霉味都没有!”
魏杉咧嘴一笑:“那是自然!我魏杉做生意,最讲究诚信和“干净”。你们再看那边——”他指着货仓旁边一个房间,“那是牲畜仓,用木板隔出来的,里面铺了厚厚的干土,牛羊进去也不会弄脏船。旁边还有个小水窖,专门给牲畜饮水用的。”
胡爷爷眯着眼打量了一圈,点头道:“魏船头是个细心人,这安排比咱们想的还周到。”
与此同时,一个年龄不大的船手正带着女人们和孩子们看上层的房间。上层的房间沿着船舷排成一排,总共十三间,每间房的木门上都挂着块小木牌,上面写着数字。挨着船头的那间房旁边住了吴景元,其他的房间,女人孩子们分,大多本家的住在了一起
“咱们住这间,”苏清薇推开写着“十三”的木门,“里面能住七个人,正好咱们几个。”
众人走进房间,顿时眼前一亮。房间虽不大,只有一丈见方,却收拾得干干净净。地面铺着浅棕色的木地板,擦得能映出人影;靠墙摆着两张上下铺的木床,床架是结实的杉木,没有雕花,却打磨得光滑圆润,摸上去没有一点毛刺;床上铺着粗布床单,是淡淡的青色,叠着的被子方方正正,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房间中间放着一张四方小桌,桌面是整块的松木,边缘被磨得有些发亮,一看就是用了有些年头的老物件;桌子两旁各放着一把靠背椅,椅面上铺着厚厚的棉垫,也是青色的粗布,和床单很搭。墙角有个半人高的木柜,柜门是两扇对开的,里面空荡荡的,正好用来放大家的行李;柜顶上摆着一个陶制的水壶,壶身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茶渍,旁边还放着七个粗瓷碗,碗边没有缺口,洗得发亮。
窗户上糊着洁白的窗纸,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在地上洒下一片柔和的光影;窗台上摆着一盆小小的太阳花,是魏杉的婆娘特意给每个房间放的,花瓣是明艳的黄色和大红色,给简单的房间添了点生气。
“哎哟,这房间真好!”苏陈氏走到床边坐下,棉垫软乎乎的,让她忍不住感叹,“比咱们在穆山村的房子还干净呢!”
苏刘氏拿起水壶倒了碗水,尝了一口,笑着说:“这水还是温的,魏船头想得真周到。”
六奶奶摸着木柜的柜门,打趣道:“咱们这一路逃荒,没想到还能住上这么好的房间!”
金氏也笑了:“是啊,这房间住着心里踏实,我儿金盛要是知道咱们住这么好的地方,肯定高兴坏了。”
王桂兰是个勤快人,正拿着抹布擦桌子,闻言接话道:“可不是嘛!我以前在老家,住的房子不说漏风漏雨,也是潮湿掉渣,哪见过这么干净的房间。”
苏清薇坐在椅子上,看着大家热热闹闹的样子,心里也暖暖的:“大以后咱们就在这船上好好歇几天,等到了江南府,再找地方安顿下来。”
正说着,门外传来吴景元的声音:“苏姑娘,魏船头说中午要做鱼汤,让我来问问你们要不要去大厅吃?”
苏清薇站起身打开门,就见吴景元手里拿着把折扇,笑着站在门口:“我刚去看了,乌娘子正在船舱厨房里杀鱼,两大桶鱼,每条鱼足有两斤重,炖出来肯定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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