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贼大破船的甲板上,残留着与水贼激烈搏斗时溅洒的血迹,这些血迹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种暗沉的红色,仿佛诉说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邹三娘紧紧地搀扶着身旁一个面色苍白如纸的女子,那女子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她的指尖紧紧地攥着衣角,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随时都可能瘫倒在地。
在她们身后,紧跟着五个同样面露惊惶之色的女子,她们相互依偎着,眼中流露出对未知命运的恐惧和无助。
邹三娘苦笑一声,对着苏清薇轻轻摇了摇头,叹息道:“姑娘您是不知道啊,要不是冯大哥偷偷给我们传递消息,让我们假装生病躲在底舱里,我们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不知道会遭什么大罪。”
说着,她拉着那六个姐妹一同屈膝跪地,只听得一阵布料与甲板摩擦的细碎声响。邹三娘抬起头,满脸感激地看着苏清薇,继续说道:“上次在县城里,也是您救了我们;这次又这么巧,刚好又碰到了您,得您援手。您可真是我们姐妹几个的福星呐!”
苏清薇想说这次也没帮什么忙,本来冯时就是有计划的,不用她们出手,邹三娘她们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但是现在也不是拉扯这个的时候。苏清薇连忙上前扶住最前头的邹三娘,指尖触到她粗糙的袖口,还沾着些河风带来的潮气。
“我这次也没有帮什么忙。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儿?现在可有落脚的地方?”
邹三娘开口道:“我想问下冯大哥他们,要不要去江南府。”话落身后就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冯时领着四十多个汉子缓缓地走了过来,他们每个人身上的粗布短打都沾满了尘土和血污,诉说着刚刚经历的那场激烈战斗。
有些汉子的袖口已经破了个洞,露出里面磨得发红的胳膊,那是长期劳作的痕迹;还有些人的腰间还别着一把没来得及收起的弯刀,刀刃上闪烁着寒光,不知是不是刚才与水贼拼杀时缴获的战利品。
这些汉子们的脸上都透露出一种疲惫和迷茫,他们已经在官府的公文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按照官府的说法,他们现在仍然是良民。然而,面对未来的道路,他们却感到一片茫然。
冯时挠了挠头,露出一脸的困惑和无奈,他说道:“我们真的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啊。家乡遭遇了严重的灾难,地里的庄稼全都被啃光了,爹没能熬过那场饥荒,娘也离我们而去,就只剩下我们这些人逃出来了。张强说去江南的码头扛大包,一天能挣两个铜板;也有其他兄弟想找个大户人家卖身做长工,至少能混口饭吃。可是我们四十多号人,凑在一起找活计可不容易,分开了又怕走散了,万一谁遇到什么事情,都没办法互相照应一下……”
他话音刚落,一个高个子汉子就往前凑了凑,正是冯时说的张强。他望着魏杉,双手在衣角上蹭了蹭,他听说这个凶汉子是那艘虎头船的船头,声音带着几分试探开口:“这位船头,您船上还招不招人?俺们都会划船,也能搬货,力气大得很,给口饭吃就行!”
魏杉眉头皱了皱,手里的船桨在甲板上轻轻敲了敲:“兄弟,不是我不留你们,这船是运货的,四十多号人上来,货舱都得腾地方。再说船上的船手都是跟了我好几年的老弟兄,人手确实够了,实在对不住。”
张强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去,其他的兄弟眼中刚燃起的几分希冀瞬间灭了下去。邹三娘看在眼里,心里忽然一动——她想起苏清薇上次在县城出手时的利落,想起她大方地把银子分给他们,又看了看冯时身后这群眼神茫然却依旧挺直的汉子,突然拉着冯时走到苏清薇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姑娘!”邹三娘的声音带着急切,“三娘知道您有本事,冯大哥和他兄弟们都是好汉子,上次水蛇的人要欺负我们,冯大哥和其他兄弟们还护着我们!您就收留他们吧!他们肯定能帮上您的忙,搬东西、守夜,啥都能干!”
冯时也跟着磕头,额头碰到甲板发出闷响:“求姑娘收留!俺们保证尽心尽力,绝不偷懒!”
苏清薇愣了一下,目光扫过冯时身后的汉子们——有的攥着拳头,眼里满是期待;有的紧张地盯着她,手都在微微发抖。她心里盘算了算:之前收了大鹏、白鹤、燕子和金盛四个徒弟,买了赵武等八个侍卫,又添了李大牛一家九口,现在再加上这四十多人,满打满算快七十号汉子了。可转念一想,她早就计划着到了江南府盖山庄、开武馆,山庄里要人种田、盖房、打理杂事,武馆里要人教拳、护场子,这些人不正是现成的人手?如果有天赋好的也可以教成武师。
她沉吟了片刻,伸手扶起邹三娘和冯时,指尖带着几分力度:“起来吧,我答应你们。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不许欺负老弱妇孺,不许偷鸡摸狗,你们得护着队伍里的人,不能有二心。要是你们其中有人想走,尽早说,我不会拦着你们。”
冯时和邹三娘眼睛一下子亮了,冯时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我们记住了!绝不犯规矩!”旁边的汉子们也爆发出一阵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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