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薇缓缓站起身,宫装裙摆扫过青石地面,带出细微的窸窣声,裙摆上绣着的缠枝莲纹在日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她脊背挺得笔直,宛如临水而生的青竹,不卑不亢的模样里,藏着刻意疏离的防线,之前本就气质清冷,这两日经过宫中嬷嬷教导宫中礼仪之后,周身更是萦绕着一丝皇家的贵气。
“劳烦沈大人挂心,不必这般客气,我们在此处挺好的。”
她心里清楚,沈砚辞的关注来得太过炽热,而她身为皇上亲封的福清公主,身份特殊,早已决意远离京城的纷扰与朝堂纠葛。
这份好意于她而言,不过是徒增牵绊的麻烦,与其给人念想,不如早早划清界限,哪怕显得薄情,也好过日后陷入难解难分的是非漩涡。
青石板路被日光晒得温热,沈砚辞却觉心头比这暑气甚几分。
目光几乎是不受控制地,黏在了苏清薇身上——眉眼间虽覆着一层淡淡的疏离,神色却平和,并无半分不适。
他悬着的那颗心,这才像落了石的井,暗暗松了口气,连带着呼吸都顺畅了些。
他将声音刻意放得轻柔,带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关切,还掺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天热,这莲子羹加了冰糖和银耳,特意冰镇过,能解暑气,福清公主与叶姑娘尝尝。皇后娘娘约莫还要一刻钟才到,若是觉得这里闷得慌,我可以带二位去旁边的暖阁坐坐,那里更清净,也凉快些,还能避开外头的喧闹。”
他盼着她能点头,哪怕只是多待片刻,哪怕只是换个地方说几句话,于他而言都是难得跟苏清薇多相处的机会。
他太清楚她的性子,知道她在刻意疏离,可越是这样,他心底的念想就越发浓烈,只想一点点融化她的防线,更何况她如今是受皇家认可的福清公主,他更要顾及她的身份与体面,不敢有半分唐突。
叶锦站在苏清薇身侧,早已被暑气蒸得有些心烦,闻言眼睛一亮。
暖阁啊,那可比这四面通风却挡不住烈日的凉亭舒适多了,不仅凉快,还能避开那些来回走动的宫人和探头探脑的贵女,清净自在。
她刚要笑着应下,话都到了嘴边,却见苏清薇先一步开了口。
苏清薇的语气依旧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字字清晰却毫无温度:“多谢沈大人好意,我们在此处待着便好,不必再添麻烦,就不劳烦大人了。”
她说着,连眼神都未曾与他对视过半分,目光落在那精致的食盒上,仿佛那里面装的不是解暑佳品,而是能引人陷入纠葛的洪水猛兽。
她心里暗自告诫自己,不能心软,不能给沈砚辞任何错觉。
这些儿女情长,这些权贵纠葛,她半点都招惹不起,也不想招惹,更何况皇家封号带来的不仅是荣耀,还有无形的枷锁,她不愿再被任何人和事束缚。
沈砚辞递食盒的手猛地顿了顿,指尖的温度仿佛瞬间被抽走,只剩下一片微凉。
眼底那抹明显的失落,快得像流星划过夜空,稍纵即逝,却还是被一直留意着两人神色的叶锦逮了个正着。
他很快便将那点失落掩了下去,露出一抹浅淡的笑,语气依旧温和,带着对公主的敬重:“既如此,那我便不打扰福清公主与叶姑娘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遣人来寻我。”
说罢,他又深深看了苏清薇一眼,那目光里藏着太多太多东西,像浸了水的墨,在眼底晕开一片深沉。他大概知道苏清薇的顾虑和打算,看来还需循序渐进才好。
沈砚辞缓缓转身离去,脚步比来时慢了几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绵软的云上,带着说不出的沉重。
那抹玄色的背影,映在廊下攀援的蔷薇花影里,竟显得有些孤孤单单,落寞得让人心头发酸。
这一幕,落在了各处贵女眼中,大家的心思各不相同,有些离得远的并没有听到苏清薇的身份,近一些的贵女们确是有听到的。
见沈砚辞走向凉亭,纷纷收敛了谈笑,神色变得恭敬起来,连说话的声音都压低了几分。
“那是……福清公主?” 吏部侍郎家的千金李嫣然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敬畏,“沈大人竟亲自给福清公主送莲子羹,还这般温和耐心,这份礼遇,实在难得。”
她眼底闪过一丝羡慕,却不敢有半分嫉妒——苏清薇是皇上亲封的福清公主,虽无皇室血脉且出身平民,却受圣上器重,身份尊贵远超她们这些世家贵女,沈砚辞对她这般上心,本就是情理之中。谁敢对公主心存嫉妒,便是对皇家的不敬。
旁边的礼部尚书之女王妙云也连忙点头,目光落在苏清薇身上时,带着明显的恭谨,不敢有半分探究的轻慢:“看来这位福清公主性子清冷,不喜欢热闹,沈大人的好意虽诚,怕是入不了这位公主的眼。” “福清公主毕竟是皇家册封的,听说她武功高强,曾救皇上于危难,这样的人。自然不屑于这些俗事应酬。” 另一位贵女小声附和道,眼神里满是尊敬,“换做是旁人,那是求之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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