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刃沉默地咀嚼着一小块硬如石头的应急口粮(最后储备),目光锐利地观察着四周。“方向没错。可能是风沙掩盖了痕迹。或者……”他顿了顿,“这条路的使用频率,比我们预想的要低得多。”
这不是个好消息。如果通往潮汐镇的路径已经荒废或极少使用,意味着他们可能面临更多未知的危险,以及……抵达后可能面对的并不乐观的现实。
短暂的休息后,他们再次上路。下午,玄夜的感知终于捕捉到了一些不同——前方约一公里处,地表之下似乎存在着相对有规律的能量“脉络”,虽然微弱,但比周围区域要清晰一些,而且断断续续地向着东北方向延伸。
“那边!”他指向那个方向,“地下好像有东西……很微弱,但有规律,指向我们要去的方向。”
影刃和薇拉精神一振。没有更好的线索,他们立刻调整方向,朝着玄夜指示的区域前进。
果然,在靠近那片区域后,地面开始出现变化。板结的土地上,出现了隐约的、被重复碾压或踩踏过的痕迹,虽然被风沙半掩,但仔细辨认,能看出是两条并行的、间距大约与旧时代小型车辆轮距相仿的浅浅凹槽,以及一些散乱的、大小不一的脚印。这些痕迹断断续续,时隐时现,但大致方向与地图标注和玄夜感知到的能量脉络吻合。
“是路径痕迹!”薇拉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虽然荒废了很久,但确实存在!”
找到了路标,三人心中稍安,行进速度也加快了几分。然而,随着他们沿着这些痕迹深入,另一种不安的迹象开始出现。
痕迹两侧,开始零星出现一些人为丢弃的垃圾——锈蚀的空罐头盒、破损的塑料碎片、烧焦的木炭块,甚至还有一些无法辨认用途的金属零件。更令人警觉的是,他们在路边不远处,发现了一辆侧翻的、只剩下骨架的小型履带车残骸,车体上有明显的弹孔和暴力破坏的痕迹,覆盖着厚厚的锈迹和尘土,显然已经废弃了很久。
“这里……似乎并不太平。”玄夜低声道,他的感知在那些废弃的车辆和散落的物品上,捕捉到了一些残留的、强烈的负面情绪印记——惊恐、绝望、暴戾。虽然时间已久,几乎消散,但那隐隐的“回响”依然让人不舒服。
影刃的表情更加凝重。“这些痕迹和残留物,时间跨度可能很大。有些是很久以前的,有些则相对新鲜。”他指了指地上几个半掩在沙土下的脚印,“这几个脚印的轮廓还比较清晰,风化的程度不高,可能是一两周内留下的。”
这意味着,这条路上,近期可能仍有“行人”。是敌是友,难以预料。
他们更加警惕,影刃将能量手枪握在手中,玄夜也紧握着金属管。维护舱被尽可能推到痕迹内侧,利用地形稍作掩护。
傍晚时分,锈蚀平原的尽头在望。前方的大地颜色开始变深,空气中湿度明显增加,隐隐传来潮湿的泥土和腐败植物的气味。天空的云层似乎也压得更低,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铅黄色。
他们已经接近湿地的边缘。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离开平原、进入湿地前最后一片开阔地时,走在最前面的影刃猛地停住了脚步,抬手示意隐蔽。
前方约两百米处,路径痕迹消失在一小片隆起的土坡后面。土坡上方,隐约能看到一小缕极淡的、几乎与暮色融为一体的青灰色烟雾,笔直地升起,然后被微风吹散。
“炊烟?”薇拉压低声音。
“不像。”影刃眯起眼睛,“没有火焰跳动的光影,烟的颜色和形态也不对。更像是在……焚烧某些特定的东西,比如化学燃料,或者……尸体防腐剂?”
玄夜心头一紧。他尝试将感知凝聚,投向土坡后方。这一次,他清晰地捕捉到了不止一股生命气息!大约有五六个人,聚集在那里,情绪复杂——警惕、疲惫、还有一丝……贪婪?更让他不安的是,他还感知到了一些非生命的、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物体,似乎是武器或某种设备。
“有人,至少五个。带着武器,情绪不太对劲。”玄夜迅速低声汇报。
影刃当机立断。“绕过去。不能和他们接触。”在这种地方,遭遇不明身份的武装团体,风险太高。他们现在状态不佳,带着昏迷的卡兹,根本经不起冲突。
三人立刻改变方向,推着维护舱,离开明显的路径痕迹,朝着侧面一片长着稍高些枯草的低洼地带悄悄移动,打算从侧面远远绕过那个土坡。
然而,他们刚移动了不到五十米——
“那边!有动静!”一声粗粝的呼喊突然从土坡方向传来,用的是某种带有浓重口音的旧时代通用语变体。
紧接着,是拉动枪栓和能量武器充能的细微声响!
被发现了!
“跑!”影刃低吼,再也顾不得隐蔽,全力推着维护舱朝着湿地边缘的方向冲去!
身后,传来了叫骂声和追赶的脚步声。
锈蚀平原的黄昏,在突如其来的危机中,骤然变得紧张而危险。湿地的阴影在前方张开,却不知是庇护所,还是另一个陷阱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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