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示屏彻底暗下去,伊芙琳他们的影子消失在黑屏里,像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印。
心脏猛地一缩,那影子消失的瞬间,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也跟着被擦掉了。博士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这次不是投影,是带着实体重量的“笃、笃”声,踩在满地的药剂瓶碎片上。
“精神阈值测试通过,战斗本能触发率稳定在98%。”他的声音里带着满意的轻响,手里的针管泛着冷光,里面的液体是浑浊的灰,像把雾揉碎了灌进去,“接下来,该给这具身体做点‘升级’了。”
“毕竟,你现在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不符合要求。”
针管刺入脖颈时,我没躲。
不是不想,是刚才的精神冲击耗尽了力气,连指尖都在发颤。那液体顺着血管爬,像有无数只虫在啃噬骨头,从颈椎到腰椎,一路烧下去,疼得我蜷起脚趾,金属台被蹬得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第一阶段,细胞活性诱导。”博士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冷硬,“疼是正常的。我需要你的细胞记住这种撕裂再重组的感觉——就像511条时间线里,你每次濒死又爬起来那样。”
他按下操作台的按钮,金属台突然弹出细密的针头,扎进我后背的伤口。
不是注射,是电击,微弱的电流顺着针尖钻进皮肉,每一次抽搐都带着烧焦的糊味。
我看着自己肩上的伤口在电流中收缩、外翻,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新的肉芽,红得像新鲜的血肉,却带着种诡异的僵硬——那不是自然愈合,是被强行催熟的细胞,像被踩烂又强行粘起来的纸。
胃里一阵翻涌,这哪里是愈合,分明是在亵渎生命该有的样子。
伊芙琳总说伤口愈合要慢慢来,“急不得,细胞也需要时间认亲呢”。
她当时笨拙地给我缠纱布的样子,比这电流更灼人。
“痛觉神经还在活跃。”博士记录着数据,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比电流更刺耳,“心率180,肾上腺素超标。看来还得加点料。”
另一支针管扎进手腕,液体是透明的,推注时像往血管里灌冰水。
痛感突然变钝了,后背的灼烧感变成了模糊的麻,像隔着层厚厚的棉花。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刚才被指甲掐出的血痕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消失,连疤痕都没留下,只余下淡淡的白印。
恐慌像潮水漫上来,这不是“升级”,是在剥夺我感知世界的凭证。
“第二阶段,痛觉屏蔽。”博士的语气里带着点兴奋,“你看,多高效。以后就算断了胳膊,也能笑着把它接回去——像那些实体一样,没有痛觉,只有生存本能。”
实体?我猛地抬头,撞进他护目镜后的眼睛。
那些被关在舱体里的实体,是不是也经历过这些?死亡飞蛾的翅膀总在颤抖,是不是因为被强行改造过飞行肌?
无面灵反复撞墙,是不是因为痛觉消失,只能靠撞击确认自己还“活着”?
一股寒意从脊椎爬上来,原来那些扭曲的存在,都是他手下的“作品”。
“别这么看着我。”博士轻笑一声,往我的输液管里加了另一瓶药剂,“这是‘破局者’该有的样子。你总说要带着黑暗走向光,可连痛都受不了,怎么扛得起511条时间线的重量?”
电流突然加强,针头刺得更深。
我感觉到肋骨在电流中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像是在重组排列,却没什么痛感,只有一种陌生的空洞,像身体被掏空了一块。
Z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开,带着前所未有的尖锐:“他在毁掉你的感知!没有痛,你连自己什么时候碎掉都不知道!”
我想回应,却发不出声音。
喉咙里像堵着棉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涌出来,又在三秒内凝结,五秒内长平,连皮肤纹理都复刻得一模一样,仿佛那道伤从未存在过。
恐惧攥紧了心脏,这具身体正在变成一件工具,一件没有温度的武器。
时间开始变得模糊。仪器屏幕上的数字从“08:00”跳到“17:00”,又跳到“03:00”,窗外始终是一片惨白,分不清昼夜。
博士每天会来三次,换不同颜色的药剂,有时是电击,有时是声波刺激,有时只是把我扔进装满冰水的舱体,看伤口在低温下如何疯狂愈合。每一次“治疗”,都像在我身上剥离一层“人”的痕迹。
第二天傍晚,他用手术刀划开我掌心时,我终于没了反应。
没有皱眉,没有抽手,连眼神都没波动。他举着我的手,对着光看了半天,突然笑了:“完美。
痛觉神经屏蔽率99%,自愈速度是常人的23倍。比预计提前了一天——看来你的身体比精神更‘听话’。”
我看着掌心的伤口像拉链一样合上,心里一片空茫。这就是他要的“升级”?变成一个没有痛觉、只会愈合的容器?连疼都不会了,和那些冰冷的实体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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