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平许是被林间的雾气裹着唤醒的。
他们停在波利斯薇尔村口时,天刚蒙蒙亮,微寒的温带森林里飘着淡白色的雾,风里混着虞美人与矢车菊的香气。
他们听到一阵细碎的布料摩擦声——循声望去,几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正从雾里走出来:有人戴着维多利亚时期的魔术师礼帽,身上却套着罗马宽袍,下面是破洞牛仔裤配马靴;还有个姑娘穿了件明黄色的汉服曲裾,裙摆下露出苏格兰格子短裙,手里提着一个装满蓝靛草的竹篮。
“这就是波利斯薇尔?”墨平云扒着车窗,眼睛瞪得溜圆,“他们的衣服也太有意思了吧!”
一股带着花香的冷风涌进来,谢嘉拉紧了防护服的领口:“生存难度0的层级果然不一样,连风都是香的。波利斯薇尔以织物闻名,咱们这次的目标是跟他们换一批优质亚麻布——基地的防护服内衬快用完了,这种亚麻布透气又耐磨,刚好合适。”
她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几张写满公式的纸,“这是工程师团队研发的合成染料配方,颜色稳定,波利斯薇尔的人靠天然染料染布,肯定需要这个。”
傅慎跟着下车,手里拿着便携式光谱仪:“我先测测他们的染料成分,也好跟咱们的配方做对比,谈判的时候有底气。”
夜云扬则打开地图,指着村口一条铺满鹅卵石的小路:“村长说在村中心的染坊等咱们,沿着这条路走,看到挂着最多染布的木屋就是。”
凶最是兴奋,他盯着那个提竹篮的姑娘手里的蓝靛草,机械利爪忍不住“咔哒”响了一声:“这草能染出深蓝色?比咱们基地的蓝染料好看多了!”
姑娘被他的爪子吓了一跳,却还是笑着点头:“这是刚从东边花田采的,染出来的布能保三年不褪色呢!你们是来做贸易的吧?村长早就跟我们说了,让我们多准备点新染的布。”
跟着姑娘往村里走,墨平许才算真正见识到“织物之乡”的模样:路两旁的木屋外都挂着五颜六色的染布,红色的虞美人染布像一团团火焰,紫色的矢车菊染布透着柔光,还有用苏木染的深褐色、用茜草染的橘红色,风一吹,满村的布都飘起来,像一片流动的彩虹。
偶尔能看到居民坐在门口染布,木盆里泡着布料,手里拿着木槌轻轻捶打,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我们波利斯薇尔的人,每个人都要学会染布才算成年。”带路的姑娘叫莉娜,她指着一个正在染衬衫的少年,“你看,他在做成人仪式呢,要自己染一件衬衫,染好了才能被村里认可。”
少年的衬衫已经染成了淡紫色,正小心翼翼地在布上画着矢车菊图案,笔尖是用蒲公英的茎做的,“我们不用画笔,都用植物的茎或者动物的毛,这样画出来的图案才够自然。”
墨平云蹲在少年旁边,看着他画图案,忍不住问:“我能试试吗?我在基地里也帮着缝过防护服。”
少年愣了一下,随即把蒲公英茎递给她:“试试吧,画错了也没关系,染布本来就是要随性才好看。”墨平云接过茎,蘸了点稀释的蓝靛草汁,在衬衫的袖口画了一朵小小的红星——那是华夏红星基地的标志,莉娜看到了,眼睛一亮:“这图案真好看!像天上的星星。”
走到村中心的染坊时,村长已经在门口等了。村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一件用七种颜色的布拼接成的长袍,手里拿着一根檀木杖,杖头雕着一团缠绕的丝线。
“我是波利斯薇尔的村长,叫埃布尔。”他的声音很温和,目光落在谢嘉手里的密封袋上,“你们带来的染料配方,真的能比我们的天然染料更好用?”
谢嘉打开密封袋,拿出一张配方纸递给埃布尔:“我们的合成染料,颜色多,能调出二十多种纯色,比天然染料的颜色更丰富。”
傅慎这时也拿出光谱仪,把数据递给埃布尔:“这是你们蓝靛草染料的成分分析,我们的配方里加了一点抗菌剂,不影响布料的透气性,还能延长使用寿命。”
埃布尔皱着眉,把配方纸递给身边的染坊师傅:“你怎么看?”师傅看了一会儿,又抬头看了看挂在门口的染布:“村长,他们说的有道理。”
他顿了顿,又说,“不如咱们现场试试?用他们的配方染一块布,看看效果。”
埃布尔点点头,让师傅准备材料。染坊里有十几个大木盆,师傅找了一个干净的木盆,按照配方上的比例,把基地带来的合成染料粉末和温水混合,搅拌均匀后,放入一块白色的亚麻布。
墨平许和凶凑在旁边看,只见白布慢慢变成了淡蓝色,而且颜色特别均匀,没有天然染料常见的色斑。“这颜色真均匀!”师傅忍不住赞叹,“比咱们用蓝靛草染的还好看,而且干得快。”
等布晾干后,师傅又用沾了水的布擦了擦,颜色一点都没掉,他又把布放进潮湿的木箱里,过了半小时拿出来,布上也没有长霉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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