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一阵令人牙酸的怪笑，打破了短暂的沉默。那笑声中充满了恶意、贪婪与一种癫狂的兴奋。
“何必……如此麻烦？”那阴冷沙哑的声音慢悠悠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既然看守死了，东西丢了，说明我们已经被注意了……虽然只是只小虫子，但谁能保证，他没有同伙？或者……惊动了别的什么？”
这黑衣人的话，让包括领头者在内的其余四人，都微微侧目，气氛更加凝滞。
“你的意思是？”领头者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警惕。他对这个声音的主人似乎也颇为忌惮。
“我的意思是……”那阴冷沙哑的声音拖长了调子，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邪恶韵律，“既然要献祭，要取悦伟大的‘永夜冥主’，要迎接‘圣使’的恩赐……何不，玩得更大一点？”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享受众人因他话语而产生的、那种混合了惊疑与一丝病态期待的氛围。
“一座城的精血魂魄……比起区区几个特定命格的祭品……哪一个，更能让尊者满足？哪一个，带来的恩赐……会更丰厚？桀桀桀……”
献祭……全城？！
饶是这些“幽冥道”的行者早已视人命如草芥，心中充满扭曲的欲望，听到这个提议，也不禁心神剧震！
“你疯了？！”那个嗓音尖锐的黑衣人忍不住低吼道，“献祭全城？宵夜城再小也有数万人口！一旦启动这种规模的‘万灵血祭’，引发的天地怨气与能量波动，根本不可能瞒得过朝廷的监测法器和那些鼻子比狗还灵的‘正道’修士！到时候，我们别说得到恩赐，能不能活着离开都是问题！”
“不错！”低沉嗓音的黑衣人也出言反对，“此地方圆数百里，并无我‘幽冥道’大规模据点支援。一旦暴露，我们就是瓮中之鳖！上面怪罪下来，谁都承担不起！”
面对同伴的激烈反对，那声音阴冷的黑衣人却不慌不忙，再次发出那令人不适的怪笑：“桀桀桀……所以说，你们胆子太小，眼界太窄。”
他上前一步，虽然依旧笼罩在斗篷中，却仿佛成为了黑暗的中心。
“谁说要我们亲自动手，引发那么大的动静？”他的声音压低，却更加充满了恶毒的诱惑力，“黑水沼泽深处的那座古祭坛……你们真的以为，它只是用来举行小型‘血饲’的？”
领头者面具后的目光猛地一闪：“你是说……激活祭坛更深层的力量？引动……‘沼泽下的那个东西’？”
“正是！”阴冷声音透出得意，“那祭坛本就与这片沼泽的地脉死气、以及上古时期陨落于此的某个‘伟大存在’的残骸息息相关！我们只需以明晚的‘血饲’为引，稍微……调整一下仪轨，将献祭的目标，从接引‘圣使’，改为……唤醒和引导祭坛深处积蓄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死气、怨念，以及那‘残骸’的混乱本能！”
“让它……自行去吞噬、去同化这座城里所有活物的生气与魂魄！而我们，只需要在最后关头，以‘幽冥道’秘法，截取其中最精纯、最庞大的那一部分‘本源死气’和‘混乱灵性’，献给尊者即可！”
“这样，引发的动静会被控制在沼泽附近，看起来更像是‘天灾’或‘上古遗迹异动’。而真正的精华，早已被我们收取。届时，尊者必会龙颜大悦，降下难以想象的恩赐！突破现有境界，指日可待！甚至……有望获得那‘残骸’的一丝特性，拥有更诡异强大的力量！”
他的话语，如同最甜美的毒药，描绘出一幅极度诱人却又无比恐怖的画面。献祭数万生灵，窃取上古残骸之力，获取幽冥恩赐……每一步都充满了极致的邪恶与疯狂，但也确实……避开了直接大规模屠城可能引发的恐怖反噬。
瓦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阴冷声音留下的余音，和众人变得粗重了些许的呼吸声。
领头者面具后的眼神剧烈闪烁，显然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与权衡。风险巨大，一旦失控，他们所有人都会被祭坛反噬或那“残骸”的混乱本能撕碎。但收益……也同样是颠覆性的！不仅能完成此次任务，更能获得远超预期的个人力量提升！甚至可能因此在本道内地位飙升！
其余几名黑衣人的气息也变得不稳，既有恐惧，更有被那疯狂提议点燃的、灼热的贪婪与渴望。
“桀桀桀……如何？各位同僚？”那阴冷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煽动性，“难道你们就甘心永远停留在现在的层次？不想品尝更强大的力量？不想……真正踏入‘幽冥’的殿堂，获得永生不灭的奥秘？”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
领头者猛地抬起头，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狠厉与决绝取代。他环视其余四人，从他们闪烁的眼神和微微起伏的胸膛中，读到了答案。
“好！”领头者嘶哑的声音斩钉截铁，“就按你说的办！调整仪轨，明晚‘血饲’之后，立刻转为引导祭坛，引动‘那东西’！目标——宵夜城！”
“但是，”他语气一转，冰冷刺骨，“此事绝密！立刻传讯给我们在城中的所有暗线，让他们做好准备，明夜子时之前，全部撤离到预定安全地点！另外，城内那几个为我们提供方便的‘合作者’，也让他们找借口暂时离开！”
“是！”包括那阴冷声音在内的四名黑衣人，齐声应道，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与狂热。
“还有，”领头者最后补充，语气森然，“那只偷走我们东西的小虫子……继续查！若能在他干扰我们计划之前找到，我要亲手把他剥皮抽筋，用他的魂魄点‘魂灯’，以泄我心头之恨！”
“遵命！”
五道黑影，随即如同融入墨汁般，悄无声息地再次散开，消失在南城复杂的黑暗巷陌之中。
瓦房重归死寂，只有破损的窗板在夜风中微微晃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席卷全城的、恐怖而无声的灾难，即将在下一个黑夜降临。
而这一切，暂时还隐藏在浓浓的夜幕与邪恶的密谋之下。
城中的百姓依旧在沉睡，对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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