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璐瑶垂下眼睫走向自己的席位。
在路过陈寒酥身后时,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随后若无其事地落座于陈德华身侧。
这个位置正对着那对璧人,她刚在丝绒座椅上落座,一抬眼就撞进陈寒酥那对含笑的眸子里——
那眼神平静得像一泓秋水,却让陈璐瑶喉头骤然发紧。
这该死的淡定模样!
她硬生生忍住了差点要翻天的白眼。
侍者捧着冰镇过的白葡萄酒俯身时,陈璐瑶假意推了推金丝眼镜,将眼底那抹阴翳完美掩藏。
请用。
侍者将水晶杯斟至七分满。
陈璐瑶端起酒杯轻晃,看着杯壁凝结的水珠像极了某人将来落泪的模样。
——笑吧,趁现在还能笑。
等午夜钟声敲响,我倒要看看陈寒酥现在这张从容淡定的脸,还能不能再继续保持这副令人作呕的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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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鼎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餐桌,在发现空缺的座位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之夏呢?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让席间的银筷碰撞声瞬间静止。
阿香保姆立即从阴影处上前半步,双手交叠在围裙前:老爷,之夏小姐说...说她不饿...
陈鼎手杖重重叩击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荒唐!
陈鼎的声音像淬了冰,今日是她姐姐和姐夫回门的大日子,就是再不饿,人也得给我到场!什么时候轮到她在家宴上耍性子?去叫!
阿香闻言立即欠身,正要退下叫人。
陈之鸿眉头微蹙,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餐巾边缘:爷爷,要不我去叫之夏...
话音未落,陈德泰已伸手按住了儿子的肩膀。
他动作有些急促,掌心甚至带起一阵微风。
“不用...”
话音戛然而止——
陈德泰起身太急,西装下摆带倒了折叠精美的餐巾,银质餐刀一声砸在骨瓷盘上,声响在挑高的餐厅穹顶下回荡,显得尤为刺耳。
爸,还是我去叫吧。
陈鼎鹰隼般的目光钉在儿子涨红的脸上,沉默片刻后缓缓道:也好...你现在也该拿出些当父亲的样子出来。”
老爷子手掌摩挲着手杖顶端的龙纹雕刻,话里有话道,今时不同往日,这些孩子们,你确实该好好管教了。
陈德泰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挤出一句:父亲教训得是...儿子...这就去。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快步离开了餐厅。
片刻后,楼梯传来迟缓的脚步声。
陈之夏低垂着头跟在陈德泰身后,纤瘦的身形裹在宽大的外套里,显得格外单薄。
她眼眶泛红,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陈璐瑶的视线在餐桌上来回扫视,这才意识到今天来到家里后就没见到黄真的身影。
以往要是她和陈德华一起来访时,黄真虽不会过分热络,但总会周到地让管家备好她爱喝的花茶。
她轻了一声,微微倾身:奇怪,怎么一直没见到婶婶?今晚的家宴,她不来吗?
话音落下,餐厅骤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银筷停在半空,酒杯悬在唇边,众人神色各异地面面相觑。
陈德泰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古怪。
“我妈她...被关在西院了。”
陈之夏气若游丝的声音响起,纤细的手指死死攥着餐巾。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突然抬头,通红的眼睛直直望向陈寒酥,那目光里翻涌着说不尽的委屈与怨怼。
什么?!
陈璐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西院?那不是...婶婶不至于犯这么大的错吧...
话说到一半突然噤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在座所有人都知道,陈家西院可是专门关犯了大错的家眷的地方。
陈鼎:“家宴上提这些做什么!
陈德华立刻会意,急忙打圆场:就是就是,吃饭时候说这些多扫兴。他压低声音对女儿使了个眼色,今天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
陈璐瑶被训得咬了咬下唇,不敢再多问。
她悄悄伸手,在桌下握了握身旁陈之夏冰凉的手指,却感觉到对方猛地一颤。
顺着陈之夏的视线看去,正对上陈寒酥优雅用餐的正脸。
她正慢条斯理地切着盘中的牛排。
陈鼎如同中午一样,不断将最上等的菜肴夹到她碗里——松露焗龙虾、清蒸东星斑,很快在她面前堆成小山。
那从容的姿态,让陈璐瑶瞬间猜到——这事,八成跟陈寒酥脱不了干系。
这个贱人!才刚回来陈家还不到一天时间,就能把陈家给搅得翻天覆地!还真是不容小觑了。
陈寒酥手中的银质餐刀突然一顿,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声。
她缓缓抬眸,漆黑的瞳孔直直对上陈璐瑶的视线:怎么了堂姐?她指尖轻点自己脸颊,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陈璐瑶睫毛快速扇动了两下,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没、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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