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寒酥眼底掠过一丝极冷的讥诮。
若不是她此刻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又怎能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这个从小跟在她身后、曾经眼神怯懦又充满依赖的“妹妹”,早已在背叛与野心的淬炼下,蜕变成如此……
熟悉又陌生的模样。
像祁红,却终究不是祁红。
骨子里少了几分与生俱来的、淬入骨髓的从容傲岸,反倒添上些急于证明什么的刻意狠戾,虚张声势得有些扎眼。
挺好。
陈寒酥心底一片漠然。
这样也好。
日后当真到了兵刃相见、你死我活的那一步,她也不必再被任何陈旧的情分绊住手脚。
眼前的秋敏,早已不是记忆中那个怯生生跟在身后的影子,而是一个全然陌生、需要彻底清除的障碍。
方才那番“见面礼”,此刻想必正像一根毒刺,扎在秋敏心里反复翻搅。
她一定在疯狂猜测,那动手的人究竟是谁。
若是让她猜到白狼可能未死……
陈寒酥几乎能想象出秋敏此刻的惊疑与惶惑。
她必定在拼命回想这几个月来的蛛丝马迹,揣测“白狼”潜伏在暗处究竟谋划着什么,恐惧着下一波不知何时会到来的袭击。
让她猜,让她怕。
航程还长,恶魔岛还在远方。
这场猫鼠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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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寒酥收回目光,重新垂下眼睑,将粗糙的帽檐又往下拉了拉。
阴影彻底吞没她面上所有表情,身形也松弛下来,与周围那群僵立着、大气不敢出的“船员”融成一片模糊的背景。
就让这位“妹妹”,再多享受一会儿,扮演这艘船临时主人的滋味吧。
她微微侧头,用余光扫过身旁——
那个刚才被秋敏砸伤额头的倒霉船员,血还在顺着眉骨往下淌,他却连抬手去擦都不敢,身体因疼痛和恐惧而微微发抖。
陈寒酥的目光在那片刺目的鲜红上停留了一瞬。
随即,她像是不经意地转过身,在众人僵直的注视下,径直走到堆放杂物的角落,抽出条相对干净的旧毛巾。
她走回来,将毛巾递到那受伤船员眼前。
那船员先是一愣,随即眼里闪过惊慌,非但不敢接,反而惶恐地缩了缩肩膀,目光像受惊的兔子,飞快地瞟向不远处背对他们坐着的秋敏。
陈寒酥没说话,只是拿着毛巾的手又往前递了递,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挑,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平静。
短暂的僵持。
船员看着眼前这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又瞥了瞥那染血的毛巾,最终,极轻微、迅速地,伸手将毛巾扯了过去,紧紧捂在剧痛的额头上。
血迅速沾湿了粗糙的布料。
他飞快地看了陈寒酥一眼,那眼神里混杂着余悸、痛苦,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激。
陈寒酥已转回身,重新站好,眸光淡然得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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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秋敏身旁的船长还瘫坐在地,额头伤处的钝痛一阵阵袭来,夹杂着失血与撞击后的眩晕,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秋敏连正眼都未给,只从眼角递来一丝冰冷的余光:“还在地上装死?要我亲自‘请’你起来掌舵?”
船长胸口憋闷,一股混杂着屈辱的怒火直冲头顶,却只能死死压下。
他咬紧牙关,用手撑住旁边的操控台,试图借力站起,但手臂发软,身体晃了晃,竟没能成功。
正待他深吸口气,准备再试时,一双手臂从身后稳稳地托住了他的腋下和后背,一股沉稳的力道传来,几乎没费他什么力气,便将他扶起,安置回了驾驶座位上。
船长喘息着抬眸,对上一双平静的眼睛——
是方才那个咳嗽提醒他的年轻船员。
陈寒酥将他扶正坐稳,动作自然流畅。
就在这看似简单的搀扶动作间,一条干净的毛巾被塞进船长手里,与此同时,一颗冰凉、不大的圆状物,也悄然滑入他汗湿的掌心。
紧接着,一句压低到只有气音、语速极快的话,擦着他的耳廓掠过:
“止痛的。咽下去。”
话音落下,陈寒酥已松手退开半步,目光投向舷窗外的海面,仿佛刚才那细微的接触与低语从未发生。
船长掌心紧攥,那粒药丸的存在感和耳边残留的气音一样清晰。
他看了一眼陈寒酥毫无波澜的侧脸,又瞥向右侧秋敏冷硬的侧脸,喉结滚动了一下,借着用毛巾擦拭脸上血迹的动作,将药丸迅速送入口中,干咽了下去。
一股微苦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药味在舌尖短暂停留,随即顺着喉咙滑下。
几乎是立竿见影地,额角那尖锐的抽痛和身体各处泛起的钝感开始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晰的、支撑精神的清凉感。
船长紧绷的神经稍稍一松,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他忍不住又飞快地瞥了一眼左后方那个沉默的身影——
昏暗光线下,那船员站得笔直,轮廓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递药的不是他。
救命恩人。
这四个字沉甸甸地落在船长心头。
若不是这及时的援手和药丸,他恐怕真要在秋敏的冰冷注视和持续剧痛下失态,后果不堪设想。
这份雪中送炭的机敏与胆量,在这艘被恐惧笼罩的船上,显得尤为珍贵。
他心里打定主意,等秋敏的视线离开驾驶舱,等这要命的航程稍有喘息之机,他一定要找机会,好好谢谢这个“懂事”的年轻人。
定了定神,船长感觉精力恢复了不少。
他重新握紧方向盘,目光投向前方被船头破开的海面,努力让呼吸平稳下来,专注于航行。
船舱内依旧维持着紧绷的寂静,但船长掌舵的手,比之前稳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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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敏冰冷的目光扫过方才那一幕——
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声音不高,却足够让驾驶舱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嗬,还有个会来事儿、懂‘拍马屁’的。”
她顿了顿,视线如同带着倒钩,刮过陈寒酥低垂的帽檐和船长瞬间僵硬的脊背,语气里的嘲讽浓得化不开:
“只可惜啊,这马屁……怕是拍错了人,用错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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