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炼狱槙寿郎感觉自己仿佛沉入了一个温暖而绵长的梦境。
周围不再是破败血腥的屋舍,也没有了狰狞可怖的恶鬼。
他正坐在自己熟悉的家中,傍晚的夕阳透过窗棂,将榻榻米染成一片暖融的橙色。
“父亲大人!”
两个小小的身影欢快地扑到他身边。
是杏寿郎和千寿郎。
长子杏寿郎的眼睛亮晶晶的,此刻正兴奋地比划着今天剑术的进步;次子千寿郎则有些腼腆地笑着,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回来了?”温柔的声音从厨房方向传来。
槙寿郎抬头,看到瑠火正端着汤碗走来。
她穿着素净的和服,面容依旧带着些许病弱的苍白,但眼神温婉,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
“嗯。”
槙寿郎应了一声,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他伸手揉了揉两个儿子的头发,感受着掌心下柔软的触感。
一切都是如此真实,如此……美好。
而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他依旧每日出门巡视,处理鬼杀队的事务,但心中那份与恶鬼不死不休的决绝,似乎被这平淡温馨的日常悄然软化,覆盖。
他看着杏寿郎一日日长大,剑术愈发精进,那蓬勃的朝气和对“保护弱者”的信念,像极了他年轻时的模样。
千寿郎虽然体质稍弱,不擅剑术,却格外体贴细心,常常安静地陪在母亲身边。
瑠火的身体似乎也好了些,虽然仍不免咳嗽,但脸上的笑容多了许多。
他们会一起在庭院里看樱花,在夏夜听蝉鸣,在秋日赏红叶,在冬夜聊夜话。
那些关于鲜血厮杀和牺牲的记忆,变得模糊而遥远,仿佛只是久远前一场不甚真切的噩梦。
偶尔槙寿郎的脑中也会莫名出现一些疑虑,比如那个银发赤瞳,畏光又孤寂的少年去了哪里?等等,那个少年又是谁?
可槙寿郎记不清了,于是这样的念头也很快就被眼前触手可及的幸福所冲散。
这里就是他的归宿,他几乎快要忘了,自己为何执剑,又为何燃烧。
直到——
转折来得毫无征兆,突如其来,不给人丝毫反应的时间。
那也是一个看似平常的日子。
天空却阴沉得可怕,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先是瑠火的病情毫无预兆地急剧恶化。她躺在病榻上,握着他的手,呼吸微弱,口中还在小声说着些什么。
直到槙寿郎将耳朵凑到她嘴边,才恍惚间听到瑠火说着。
“记起来吧……槙寿郎,记起来吧……”
记起来什么呢?
槙寿郎对此一头雾水,不知所以,可没等他细想,他就见瑠火眼中的光彩一点点黯淡下去,最终彻底闭上了眼睛。
“瑠火——!!!”
槙寿郎撕心裂肺的喊着,巨大的悲痛将他淹没。
他紧紧握着妻子已然冰冷的手,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永别。
然而,悲剧却并未结束。
就在他沉浸在丧妻之痛中,还未缓过神来时,长子杏寿郎就浑身是血,踉跄的跑了进来。
“父亲……鬼……强大的鬼……”
少年昔日明亮的眼睛此刻涣散无光,日轮刀断在一旁,胸膛处是一个狰狞可怖的巨大伤口,鲜血从中止不住的涌出。
“我……没能……保护……”
话音未落,那具年轻而充满生命力的身躯,便在他眼前缓缓倒下,再无声息。
“杏——寿——郎——!!!”
接连失去至亲的打击,狠狠砸碎了槙寿郎的世界。
他跪倒在地,抱着长子尚且温热的躯体悲鸣。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瑠火……杏寿郎……鬼……
鬼……是鬼!!!
他想起来了!
他不是在温暖的家中!他是在执行任务!
在一个破败的屋舍里,他遭遇了恶鬼!那只能分裂的恶鬼!
然后……然后月见里少年也在!他让少年退后……接着他被掀飞了出去,然后他用炎之呼吸停住了身躯……
再然后他要再次起身……然后……然后……就是温暖的……
是幻境!这一切全都是幻境!!
“啊啊啊啊啊——!!!”
槙寿郎爆发出了一阵怒吼,或许是强烈的愤怒与悲痛,又或者是重新燃起的意志让场景开始崩坏,妻子瑠火与长子杏寿郎的尸体也寸寸碎裂。
视线重新聚焦,眼前是那间被他撞破的,一片狼藉的屋舍,是现实。
可是,战斗的痕迹清晰可见,但那强大的,能分裂的鬼却不见了。
而月见里少年……也失去了踪影。
槙寿郎的心脏猛地一缩。
那个少年……他去了哪里?
环顾四周,除了战斗造成的破坏,没有任何少年离开的足迹。
以那少年的体质,绝不可能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自行离开。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
他被那只鬼……吃掉了。
就在自己被困于虚假的幻境,沉溺于虚幻的幸福之时,那个切实的,需要他保护的少年,就在他眼前,被恶鬼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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