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憎珀天那场算不上愉快的道别后,月见里再度踏上了漫无目的的旅程。
只是这一次,与从前不同。
或许是槙寿郎那过于炽热的真诚在他心中留下了些什么,又或许是目睹了人类猎鬼人那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悲壮后,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对人类的探究欲。
总之,他开始尝试着,主动去敲响那一扇扇属于人类的门扉。
依旧是那身素雅的和服,依旧是那柄永不离身的寂月伞。
他会在白天,敲响那些看起来不算太过富庶,也并非家徒四壁的寻常人家的门。
当门拉开一道缝隙,露出主人或好奇或警惕的面容时。
月见里便会微微抬起伞沿,恰到好处地露出那双雾气氤氲的淡红色眼睛,以及苍白得近乎透明的下半张脸。
他的声音清冷而礼貌,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易于引起同情的脆弱感:
“冒昧打扰,万分抱歉。”
“在下是一名旅人,因身患奇症,无法耐受日光,不知道可不可以在此借宿一宿?只需一隅避光之处即可。作为酬谢,愿意奉上些许银钱,聊表心意。”(钱是哪里来的你别管,问就是屑老板发的工资)
他通常会奉上足以让普通农户心动,却又不会惹来太大贪念的金额。
而时光确实改变了许多。
这个时代,人们对于“异类”的接受度,似乎比月见里记忆中那个更加封闭和恐惧的时期要高上一些。
他那异于常人的发色与瞳色,虽然依旧会引起惊诧和打量,但那种仿佛见到妖鬼般的极端恐惧和排斥,确实少了很多。
大多数人在短暂的犹豫后,目光在他脸上那份病弱,和他手中实实在在的银钱之间徘徊片刻,最终还是会点头应允。
毕竟,对于寻常百姓家,一笔意外的收入总是充满诱惑,更何况这位“病人”看起来如此安静无害,甚至有些可怜。
“啊……既然是病人,那请进来吧。寒舍简陋,还请不要介意。”
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妇人曾这样说着,侧身让他进入。
这时,月见里会微微躬身道谢,然后安静地待在主人安排的房间里,尽量避免给他们带来麻烦。
偶尔也会与主人家交谈,但多是倾听,言语温和而疏离。
然而,也并非每次都能如月见里所愿。
有些人,在看清他异于常人的样貌后,眼中会闪过疑虑和戒备,甚至会在他提出借宿时,下意识地将自家的孩子往身后藏了藏。
“对不起,这位……客人,家中实在不便,还请另寻他处吧。”
一位面色严肃的中年男人这样拒绝道,眼神在他和伞之间来回扫视,带着警惕与些许厌恶。
对于这样的拒绝,月见里从不纠缠,也未曾流露出半分不悦。
他可以能理解这种选择。
毕竟一个来历不明,样貌奇特且自称患有怪病的人,突然请求借宿,无论如何都显得可疑。
然后即使这样,月见里也会在伞下露出一个浅淡而略带歉意的笑容,再次微微欠身:
“是我唐突了,打扰了。”
随即便撑着伞,转身离开。
但人性的复杂,远不止于此。
还有一小部分人,则展现了另一种面貌。
他们会在初时堆起热情的笑容,爽快地答应月见里的请求,甚至表现得格外殷勤。
“哎呀,客人快请进!外面日头毒,您这病可耽搁不得!”
一对看起来颇为精明的年轻夫妇曾这样将他迎入屋内,目光却不时地瞥向他看似鼓囊的衣袖,那里确实放着钱袋。
月见里仿若未知的跟着他们走入屋舍。
而夜深人静之时,便是某些人行动之际。
轻微的脚步声,小心翼翼的推门声,他们拿着匕首,迷药……想要进行偷窃,又或是干脆将月见里挟持,好洗劫一空。
对于这些人,月见里甚至懒得揭穿。
“血鬼术·胧月伞。”
于是,无声无息的,幻境就已然降临。
月见里从不取他们的性命,但他会给那些试图偷窃,劫持他的贼人们一场毕生难忘的噩梦。
而当事情过去后,他会像出现时那样,悄无声息地离开。
留下那些在幻境中饱受折磨的人,在现实中瑟瑟发抖,回忆着那无比真实的恐怖。
善良的接纳、谨慎的拒绝、以及隐藏在伪善下的恶意,人类,果然是一种复杂难明,却又因此格外有趣的生物啊。月见里再次感慨。
他们的善意有时纯粹得令人动容,他们的恶意又往往愚蠢得可笑。
他们会因为一点点金钱就轻易动摇原则,也会在恐惧的折磨后学会一丝反省。
“真是……越来越喜欢人类了。”月见里低声喃喃。
所以,无论他们对他做了什么,他都会选择原谅的。
毕竟,正是这些光怪陆离,善恶交织的百态,才让他不那么的无聊。未知的明天,难以揣测的人心,正是因此,他才会那么喜欢人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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