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肖逸扬喊季忘川吃饭,他刚好和顾西在一起,便带着顾西一起去了。
初秋的晚风带着几分凉意,卷着街边烧烤摊的烟火气,吹得人鼻尖发痒。
肖逸扬定的馆子在老城区的巷子里,是家开了十几年的私房菜,包厢里摆着一张红木圆桌,墙上挂着几幅水墨字画,暖黄的灯光打下来,衬得满桌菜肴都多了几分烟火温情。
顾西挽着季忘川的手臂走进包厢时,肖逸扬正叼着烟翻菜单,旁边还坐着舒展,看见两人,肖逸扬立刻笑着站起身,掐了烟迎上来:“哟,忘川,嫂子,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顾西微微颔首,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呃……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
她的记忆不完整,对于肖逸扬她其实并不熟悉。醒来后,世界还是那个世界,身边却多了个叫季忘川的丈夫。与季忘川有关的一切,她都要重新熟悉。
即使她和季忘川是夫妻,可顾西总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纱。
她能感受到他的好,却感受不到那份好里,该有的亲昵和熟稔。他待她,更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小心翼翼,却少了几分肆意的烟火气。有时候她看着他,会忍不住想,以前的季忘川,也是这样对她的吗?
季忘川拍了拍肖逸扬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熟稔的调侃:“刚赚了点钱,就敢往这种地方带,不怕亏得底朝天?”
“嗨,钱是王八蛋,花完了再赚!”肖逸扬哈哈笑着,把两人往主位让,“今天必须吃好喝好!”
几人落座,肖逸扬点了一桌子菜,又开了瓶茅台,琥珀色的液体倒进玻璃杯里,漾起一圈细密的酒花。
“来,嫂子,我敬你一杯。”舒展端起酒杯,看向顾西,“以前总听忘川提起你,今天总算能好好喝一杯。”
顾西不太会喝酒,刚想推辞,季忘川却轻轻按住她的手,替她端起酒杯:“她酒量浅,我替她喝。”
说着,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的弧度,在暖黄的灯光下格外清晰。
肖逸扬看着两人,挤眉弄眼地笑:“行啊季忘川,现在越来越护着嫂子了。想当年,你可不是这样的。”
他这话一出,包厢里的气氛忽然静了一瞬。
顾西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季忘川。他的侧脸线条冷硬,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端起酒瓶,又给肖逸扬满上。
舒展在一旁拽他的衣角,“少说两句,喝酒。”
“怎么?还不让人说了?”肖逸扬显然是喝得有点上头了,舌头都开始打卷,却还是梗着脖子嚷嚷,“想当年,你为了江蓠,差点跟家里闹翻,那股子倔劲儿,谁劝都没用。后来江蓠出国,你消沉了多久?天天泡在酒吧里,喝得酩酊大醉,要不是我拉着你,你能……”
“肖逸扬!”
舒展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
肖逸扬的话戛然而止,他愣了一下,看着季忘川阴沉的脸色,又看了看顾西微怔的神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拍了拍自己的嘴,讪讪地笑:“瞧我这张嘴,喝多了,胡说八道呢,顾西你别往心里去。”
顾西的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
江蓠。
这个名字,她从未听过。
可从肖逸扬的话里,她能拼凑出一些零碎的片段——季忘川曾经很喜欢这个叫江蓠的女孩,喜欢到可以和家里闹翻,喜欢到在她离开后,消沉了很久。
那她呢?
她和季忘川,算什么?
是在他忘记江蓠的漫长时光里,一个恰好出现的替代品吗?
顾西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她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嘴里,却尝不出半点甜味,只觉得舌根发苦。
包厢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肖逸扬不敢再乱说话,只顾着埋头喝酒吃菜。季忘川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他拿起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眉头紧锁。
顾西忽然觉得,这满桌的菜肴,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她想起醒来的第一天,季忘川守在她的病床前,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看见她醒过来,他的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那时候,她以为那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可现在,她却忍不住想,他当时的难过,到底是因为她,还是因为,他好不容易才捂热的一段关系,差点又因为一场意外,回到原点?
“我去趟洗手间。”顾西放下筷子,站起身,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什么波澜。
季忘川立刻也跟着站起来:“我陪你去。”
“不用了,”顾西摇摇头,避开了他的手,“我自己去就好。”
她转身走出包厢,脚步有些仓促。
走廊里的灯光比包厢里暗了许多,墙壁上挂着几盏复古的壁灯,昏黄的光线映着她的影子,长长地拖在地上。顾西走到洗手间门口,却没有进去,只是靠着冰冷的墙壁,抬手捂住了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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