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上,有一红衣女子,长有五条尾巴,头上还有一只角。女子正眺望着远方的春色,繁花绿树,与荒凉的章莪山形成鲜明的对比。
很久以前,章莪山也曾有繁花绿树,她也曾有如鸣筝般的美妙声音。只是,她为求长生的执念太深,不惜以一山生灵和自己的声音为代价,换来了漫长的孤寂。她能用梦唤醒别人,却不能让自己再次选择。
风吹起插在酒坛子上的梨花花瓣,落到她手上,多美啊!只是,梨谐音离,那些美好的东西终究不再属于她了。
狰收回目光,看了看章莪山脚下的人影,又来一个求财的。
章莪山极寒之地,终年白雪皑皑,无草无木无生灵,颇显寂寥。
狰一袭红裳,轻倚瑶碧之上,在雪地的映衬下,分外妖娆。
她微含笑意,美目流转,将山下春暖花开之景尽收眼底。轻抚身边酒坛子里刚下山采摘的梨花,她想起了他。他什么时候会来寻她?
贰
夜色朦胧。当狰因剧痛缓缓睁开疲乏的双眼时,一张俊秀的脸庞渐入眼帘,一位白衣少年,正轻轻的抚摸着狰头上的小角。
“小东西,别怕,我会为你解毒,跟我走吧……”
之后,少年打开了铁笼。狰就莫名其妙的跟着走了,醒来时已身处一片花海。梨花簌簌,狰拖着虚弱的身子,试着逃离花海,可每当迈出林子不足十步,便虚弱无力,醉心花毒便由五脏六腑蔓延开来。几番尝试后,狰只好作罢,无奈折回花海。
“小东西,相比以前的毒虫猛兽而言,这些确实是寡淡了些。可是你现在得忌口哦。”远远便传来清朗的声音。少年悠闲的坐于梨树上,携一壶梨花酿独自斟酌,树下是一些野鸡野兔。见狰已到树下,便好生安慰道,“小东西,以后你就静静在这梨园之中养伤吧。”我会一直陪你的。
叁
她是上古时期的一只小小魔兽,那时的她,状如赤豹,五尾一角。凶狠残暴,好吃毒虫猛兽,黎民百姓。人人恨不得诛而杀之。
可万物相生相克,醉心花却是狰的宿敌,若食之,必死无疑。那天,狰不幸落入诛魔人的的陷阱里,那人瞅瞅奄奄一息的狰,仰天长笑,“哈哈,其灵血将有助于我脱离凡胎肉骨,修炼成仙……”
狰不知她误食的那些毒虫,正是诛魔人以醉心花饲养长大的诱饵。那时的狰任凭体内魔力暗涌,也无法施展,只得任凭宰割。
肆
他每天清晨便会拎着野味给狰,狰的身子也渐渐好转,光阴荏苒,几十年过去,少年却渐渐老去,两鬓斑白,少了当年的俊秀之貌。
那年暮春,他借着几分醉意,指着常坐的那颗梨树大吼,“狰儿,你去章莪山吧,来世,我定会来章莪山寻你,陪你生生世世。”那是他第一次叫她狰儿。
狰信了,她相信他时候定不会忘记前尘过往。于是便在章莪山苦等千年。改恶向善,修得女体,只为与他相伴相随。
可是,他却迟迟未来。
伍
不是因为他忘了,而是他不能。他并非凡胎肉骨,他是天帝身边高高在上的神,那年奉天帝之命下界诛杀作恶多端的她,可当他看到她那一双美丽的琉璃眼时,却心有不忍,救下了她。
其实,她早就猜到醉心花毒非凡人能解,所以更不会有他所说的来世之说。是她愿意相信他所编造的的青丝变白发的假象,如他所愿,爱上一凡人,苦等他来世。毕竟,他作为一个神不可能永远伴她。
所以,他留下了诺言,用情将她困于章莪,否则,他只能杀了他。
还好,她爱上了他,哪怕是空等万年。
月色凉薄,更夫的一声竹梆似鸣然梵音兀得刺破夜空,林啸从榻上惊醒,晕不开的惧色化作一湾浅雾直入眼底。
“公子,您做梦了。”美人在怀,纤纤玉指揉在他蹙起的眉间。
他又梦见弟弟林逸了,同往日梦境般,浑身是血,气若游丝地向他苦苦哀救,每每到这,梦便戛然而止。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弟弟失踪已数月有余,林啸难掩悲色,余光落于紫檀桌案上的木盒,忽是想起了什么,怒斥一声呵走美人。
他翻身下塌,丹凤细眼中满是利欲贪婪,一双手在床下来回摸索,他像心力俱竭的老翁颓然摊坐在地。
他本寒门,听闻章莪之山有天女,便欣然往之。那时起,每日醒来榻下便尽是瑶碧之玉,莹然透亮,宛若映着碧潭玲珑光。
未料两月前,美玉不复出现。林啸不曾想过其中曲折,依旧游荡于花间酒肆,流连于美人裙下,极尽骄奢,而今债台高筑。
他鬼使神差地掀开木盒,里面躺着一副微微泛黄的熟宣丹青,画中瑶碧万千,有女子独酌一坛清酒,香肩小露,薄衫轻衣下是若隐若现的绝代风韵。
“未得此人,徒称风流文士亦枉然!”他眯起凤眼,手指在卷面浅触游离,幻想着冰肌玉肤的火热触感。
转瞬隆冬,榻下生玉之象仍未重现,他开始诵经礼佛,不惜一掷千金邀各寺住持施法授道,渺渺木鱼声声不断,日夜往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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