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过得极快。
雪音不让自己停下来,忙进忙出,等到院门被敲响,她一抬头,发现天色已黑,竟已经入夜了。
她连忙去开门,来人正是白日里夏氏叮嘱过她的谢安。
雪音见了礼,“谢先生,夏姑娘还在屋子里歇息,我先带您去花厅歇会儿,待叫起夏姑娘后,再通传您。”
雪音是暗卫营里长大的女子。
学的是如何杀人不见血、杀人的各种方式。
这些高门大户里的规矩她最先学得也不好,现在在‘外头’的时间越来越久,这些规矩也是越学越周全。
谢安听后,眉心皱的山川叠起:“她今日回来后就一直在睡?”
语气有些恼怒。
雪音不明所以,答了声是。
谢安瞪她一眼,一壁快步往花厅走去,“还‘是’!她晌午前回来的,这一睡睡了大半日,你还不知道叫她起来用膳?午食、夕食都没,你这是打算饿死她不成?”
小老头脚步飞快,雪音紧紧跟在后头。
被训得语塞了下,“从前夏姑娘不喜——”
“你都说那是从前了,她现在能一样吗?”谢安回头又训了她一句,脸色有些恼意。
雪音敏锐追问道:“夏姑娘的身子是有什么问题么?先生。”
两人说话间已然来到内院,就看见春花从正房里走了出来,她一见谢安怒气冲冲的脸,顿时胆怯了起来,畏生生道:“夏娘子醒了……请先生进去……”
谢安越过她,进入正房。
余光凌厉扫过春花。
春花吓得垂下脑袋,再也不敢吭声,也不敢进去侍候。
隔了一会儿,又从房里传来谢安的声音:“都杵在外面做什么,还不快进来。”
门外的两人才一并进去。
谢安已坐在床边的圆凳上,手上正打着夏宁的脉搏。
夏宁披散着长发,靠在垫高的迎枕上,白皙的脸上带着睡醒后的惺忪睡意。
美人将醒未醒,眼梢衍生无力朦胧,一瞥一眼娇软虚浮,皆是自然而成的媚态与风情。
看的春花不禁面颊发红。
她经事少,何曾见过这等恣情。
只是这丝毫不妨碍谢安拧的越来越紧的眉,他分出一份心思问她:“娘子回来后可有什么不适?”
夏宁睡意未消,沉吟了声,懒散着答道:“除了睡着时仍然觉得自己还在马车上颠簸外,其他并无不适。”
谢安单手捋着羊角须,啧了声,兀自囔囔道:“不应该啊,这脉象……”说着又让她换一只手来。
两手都把过脉后,忽然有了主意。
他示意让夏宁躺好,转头去看站在身后的春花,语气陡然冷了一个调:“你来说,你家主子这一日有无不适之症。”
春花冷不防被点了名,瘦弱的身子颤颤弱弱。
谢安眉头皱的老高,“老夫又不吃人,你抖什么?说。”
春花更怕了,立刻跪了下去,缩着肩膀哆哆嗦嗦回道:“娘子回来后先是逛了院子……逗了会儿猫,再舞剑——”
夏宁眉心跳了下。
有些不忍直视的合了下眼睛。
谢安打断她:“等等!舞剑?!”
春花顿时伏在地上,不敢再答。
谢安总算了破了案,蹭地一下转过身去,瞪着夏宁,中气十足的质问:“舞剑?好啊!就你这身子还舞剑?你是怎么想的?是觉得自己吃的护心丹太少了?还是嫌我活得太久了?!”
小老头怒发冲冠。
春花被吼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原来谢先生不止是对自己凶,娘子犯了错也一样训啊。
夏宁等着他怒气冲冲的训完,伸手抹了把脸,对他一脸无奈道:“先生,您口水都喷我脸上来了。”
表情很是无辜。
一双眼澄澈又无辜。
谢安气的险些要把药箱给摔了。
-
耶律肃率大军回京复命。
按理新帝应当在城门外迎接大军凯旋,这是南延史上第一次大胜西疆,算是一大战功,是他们扬眉吐气的一战。
但新帝年幼,国之大丧,耶律肃将大军安置在京郊军营,自己与何青率一队亲兵入宫复命。
于慈安宫内拜见了曾经的太后、如今的太皇太后,年幼的新帝。
新帝虽已登基,但太皇太后以其年幼,仍将他养在膝下,亲自教导。
国事则有三公一师、太后、太皇太后一并主持。
他将奏折呈上后,年仅七岁的新帝穿着黄袍坐在高椅之上,稚嫩的面庞故作老沉,瘦弱的胳膊抬起,“肃表哥这一路辛苦了,快请起。”说着,他侧过脸吩咐宫人,“赐座。”
待宫人将椅子端来,放在离他较近的下首后,他又看向耶律肃,“肃表哥,快坐下罢。”
耶律肃敛袖谢恩,方才落座。
坐在新帝左手边的太皇太后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新帝的端着沉稳的强调,一一问起边疆之事。
耶律肃答得也详尽,提到些许残忍的细节时,新帝到底是在后宫长大,不曾听过这些鲜血淋淋的事情,干净的眼中露出惧色,太皇太后轻咳了声,他立刻恢复表情,但瘦弱的身子微微打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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