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或许,李苒儿只不过是在自己最美好的岁月里见到了林瑞。
她与林瑞指腹为婚不说。那时她被病痛折磨,脸色黯淡。形同枯槁,可是现在却不同!
缓缓地抬起了自己如玉葱一般的手,花指尖绕,罗纱轻捥。再见那青铜镜上。一朵珠花淡梳妆,这样的自己,只是她自己看着。心头也不禁一颤。
心里的悸动的种子突然疯长着,那些被李苒儿欺侮的时光在脑海里一一浮现。还有那些低头静默地委屈,充斥着贞娘的心间。
耳畔忽然响起了沈氏的声音,“喝了药,病可就是好了,来,快喝吧!”
满满的苦涩灌下了肚子,那些作呕的痛苦翻涌而至,贞娘的一颗心忽然冷却了下来。
“这一对母女……”她坐在了椅子上,眸子终于垂了下来,只盯着桌案上的桌布繁芜娟丽的图案,那些被自己遗忘的记忆忽然串成了一块儿。她在这一刻恍然。
李苒儿对于贞娘明里暗里的折磨,她不说,一来是为了她的怯弱,二来,却是为了沈氏。
贞娘儿时丧母,那时沈氏刚进门不久,却视自己为己出,这才让她的心头泛起了温暖,待沈氏犹如自己的亲母一般。
现在看来,沈氏自始至终,从没有将自己当成她的亲生女儿,自己只不过是她的棋子罢了。
不过她却清楚地记得,分明只因了她叫了沈氏一声娘亲,李仁川这才那么快地让她当了正室,取代了娘亲的地位。
“好一对的母子!”贞娘握紧了手中冰冷的杯盏,声音是未曾的冷漠。
大病一场,脑袋不似之前那般浑浊,贞娘终于从那二人的阴谋中挣脱了出来,只是品味着这些年的屈辱与委屈,贞娘的面上,却是未曾有过的神色。
寒星明灭,那时冷雨凄凄,窗前的烛光隐隐闪烁着,只留下了千行烛泪。
素手绾青丝,玉簪隐花钿。
她却忽的抬手扫落了梳妆台上的盒子,鲜艳欲滴的蔻丹的火红色彩嵌在桌上撒着的脂粉里,铜镜之中却印着李嫣然怒气盈盈的绝美的容颜,媚态自眉间而生,娇艳地像是暗夜里妖娆的罂粟。
她轻抚着自己这张脸,指尖是光滑细腻的皮肤,吹弹可破,犹如羊脂白玉。
便是这张脸,让林瑞魂牵梦萦,无法自拔。
“呵呵,呵呵呵呵。”李嫣然却不过只是冷笑一声,眼里的恨意愈发的幽深,手指攥紧了衣角,她只是低着脑袋,一头青丝遮住了她的容颜,只是她的眼里却是毫不掩饰的戾气,“楚慕染。”她只一字一顿地说着,“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语毕,烛光明灭,忽明忽暗,倒映着楚慕染婀娜的身影,随风摇曳着。
烛光终究是暗了下去,一片阴暗里,只剩下凄冷的月光散在李嫣然凄然的面容上。
她恨得咬牙切齿,“楚慕染,我红莲,绝对不会放过你。”
起风了,从半遮半掩的窗户里漏了进来,楚慕染只觉得一阵冷意,正欲起身将窗户合上,耳畔却想起了急促的鸡鸣声。
天边是黯淡的青光,她这才发现发觉,竟是快要天亮了。
狭窄的屋室里空空如也,苏钰不见了踪影,慕染的神情稍稍有些恍惚,却没有多想,只是起身收拾了一番,遂拾起了医匣,步出了门外。
等步至李国公府,方至辰时。
未见贞娘,却被邀至了偏厅。果不其然,沈氏正坐在那儿饮茶,一见了楚慕染,倒像是见着了宝似的盈盈起身。亲昵地拉过了她的手,笑意吟吟地说道,“楚姑娘远道而来,倒真是辛苦了。我就说嘛,派了轿子去,方便不说,也不至于把自己给累着了。”
“夫人多虑了。无妨。”楚慕染却只是缓缓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只是恭敬地立在沈氏的身侧,余光却落在了厅堂的内侧,因了掀了帘子。倒是清楚地看见了被草草藏匿在柜中的一匹锦缎,却露出了衣角光鲜亮丽的花色。
她眼角微微一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沈氏瞧着这个楚慕染一副清高的模样,心中愈发的恼怒。只是面上却不表露出来,只是依旧温柔地含笑着。“我家贞娘大病了一场,如今身子好了些,睡得也沉了,只怕是这会子还没起呢。可是要姑娘久等了!”
“只是贞娘昨日分明应了我,这个时辰……”慕染微微蹙着眉头,似是有些不悦。
沈氏心下了然。眼里一道精光闪过,立即托着她的话。“贞娘这从小体弱多病的,老爷又宠着她,她自小便是身娇肉贵的,姑娘脾气也是常有,她虽说也唤我一声娘,我这毕竟也是老爷的继弦,也是心力交瘁的了,更何况是姑娘您……恐怕也着实累得慌了。”
“夫人说的正是。”楚慕染似是有些许微微的动容,“姑娘毕竟是国公府的千金姑娘,慕染却不过是小小医坊的大夫罢了,生怕姑娘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当初若不是李大人那般虎视眈眈地瞧着我,我自然也不会这般道出实情来的,夫人却如此宽容,慕染……”她说着欲要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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