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声音落下，江稚有些出神。
他张了张嘴，觉得就像有风吹进了他的嗓子眼，不仅想要剧烈的咳嗽，喉咙更是干涩得抹上了一层灰一样，说不出来一个字。
女生骂到最后开始恨其不争，看向他的眼神里复杂又怪异。
“你在这儿喝得昏天黑地，而她说不定正陪着自己男朋友说说笑笑，电话挂断之后，根本不会想起你。”
江稚嘴动了动。
“她说了什么？”他轻声问。
“说什么？说你要死要活关她屁事！她说的没错，痛苦是你自己想的，当初分手也是你自己想的，事后才来后悔，来心心念念，江稚，你就是贱。”
她用尽力气咬牙说出最后那个字，成功的看到江稚眼神一闪。
说完这句话包间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江稚也不再伸手去拿酒，而是双肘撑在腿上，手捂着眼睛。
“江稚，你忘了吧，”看他那样，说话的人又不忍了，缓和了语气，带着央求，“她都忘了，你为什么还要记得？而且偏偏只记得自己的错和你们吵架时的痛苦，那有什么用呢？不甘心只会让你变得越来越面目全非！你看看你现在！”
江稚仍然捂着眼不说话，但是肩头微微的颤抖和喉结滚动的动作，让她看得一清二楚。
“江稚………”
“别说了，”江稚沙哑着声音道，“别说了周舒，我不想听。”
不想听别人告诉他，他曾经那么喜欢过，后面又放手了的女孩儿，现在和别的男生过得多高兴快乐，也不想听别人戳破他现在茫然颓丧的事实，更不想听，他事后才来后悔才来惺惺作态给叶眠看的作态有多…有多贱。
周舒就那样看着他。
他们是邻居，从小到大的同学，往暧昧了说，他们还是青梅竹马的关系。江稚从小礼貌温和，成绩好人又长得好看，但他其实很一般。一般的家庭，和一般的朋友玩，性格气质一般，顶多在同一个朋友圈里出挑一些，但并没有让人有他独树一帜鹤立鸡群的感觉，说简单点，就像是流水账小说里的重要角色之一，大家努把力，身世坎坷点，都可以成为这样的重要角色，但决然是当不起主角的身份的。
而周舒，相比起来他的一般，就更一般了。一般的成绩一般的身高一般的聪明一般的脾气，一般的好看，落在人群里不可能一秒找出来的角色。但她有野心。别人学习可以同时兼顾多科，说不上每科成绩顶尖但也中等偏上了，她不行，她只能把心思用在其中一科上，英语好就只有英语好，好到全年级第一也改变不了她其他科考不及格的结局。好不容易追着赶着上了A大旁边的大学，也不过是因为她这里面只专注于一件事情而已。
那就是喜欢江稚。
她有野心，也狠得下心来。冷眼看着江稚和叶眠谈恋爱，冷眼看着他们争吵，冷眼看着江稚退缩，如同现在，也冷眼看着叶眠和其他男人高高兴兴，让江稚一个人在外面痛苦。
她是喜欢江稚的，很喜欢，但她的喜欢不同于一般人，她带着计量和更多的耐心。准确的计算着他什么时候动心，什么时候死心，什么才是进攻的好时机。反正她想要，就足够的有耐性。
“好点了吗？”
见他肩头没再抖动了，周舒才又出声问道。
江稚掌心蹭了下眼尾，然后松开手，低着头长出一口气。
桌上和地上的酒瓶子乱七八糟的，包间里除了酒味就是一种怪异的难闻的味道。他抱歉的看了眼周舒，“不好意思。”
“没什么，反正也是碰上了。”周舒扎着马尾，黑色长款羽绒服，拉链拉得规规矩矩，穿得和念中学时差不多，看起来就是一个无心打扮的乖学生，她冲着江稚扯着嘴角笑了下，“就是有点担心，第一次见你喝醉酒，说了有些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江稚滞了滞，喉头有些哽，“你，你怎么会给她打电话？”
“你自己一直叫她的名字，我就从你手机里翻了她的号码。”
“嗯。下次，不，后面应该也没有机会和她打电话了，她大概已经把我拉黑了。”江稚自嘲一声。
“很有可能，”周舒好像就是帮忙分析一下，“毕竟她都说了，你们分手分得挺难看的，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谁也管不着谁，大概也没有联系的必要了。江稚，她说得对，你们没有关系了，你现在的联系，只能叫做打扰。”
江稚神情有些狼狈，轻声应了句：“我知道。”
他的样子有些躲避的意思，明显是不太想继续听类似的话，但周舒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还在继续扔刀子，并且准确无误的插到他伤口上。
“我之前还只是听说你谈恋爱，后来又分手了，都不知道，原来A大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居然就是你们分手的事。江稚，你怎么搞成这样的？听她电话里骂的，分手的事情是你的错。”
江稚低着头，压了压不太舒服的腹部，狼狈的闪躲着视线。
“是，是我的错。她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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