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令亦是大感意外,张目问道:“诸位三老豪杰,夏侯婴说的可是实话?”
文三老强作镇静道:“夏侯婴乃一狂士,他说的话,大人万不可信!”
夏侯婴冷笑一声道:“笑话!我夏侯婴是一个什么样人,别人不知,职大人还不知吗?”
沛令接道:“夏侯婴跟了我近十年,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当然知道。夏侯婴,你就给本大人当场指认一下,看谁是刘邦的奸细。”夏侯婴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大人,公开指认怕有些不妥,小人还是给您一个人说吧。”
他见沛令点了点头,大步流星朝沛令走去。沛令即使不点头,他也是要去的。距沛令尚有丈余之地,夏侯婴突然打了一个箭步,蹿了上去,劈头揪住沛令发髻。
“你,你想做……做……”
那甚字未及出口,夏侯婴当胸一拳,打得沛令口喷鲜血。又一拳,要了他的狗命。这变故实在有些突然,待众人从惊愕中醒过神来,夏侯婴已经割下沛令首级,提在手中:“诸位三老豪杰,沛令已死,我等理当开城迎进刘邦才是!”
众人异口同声应道:“夏壮士所言极是!”
于是,夏侯婴手提人头在前,众人紧跟其后,径直出了县署,直奔沛城西门。守门之吏,见了沛令的人头,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夏侯婴要他做甚,他便做甚。城门开处,拥进一支人马,当头之人,乃是刘邦,继之是萧何、曹参、樊哙、张三和吴景龙,六雄见了三老豪杰忙上前行礼。
三老豪杰亦一一答礼。礼毕,刘邦在众人的簇拥下,大摇大摆,走进县署,置酒相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文三老起身说道:“诸位英雄,诸位三老豪杰,有道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县呢?县亦如是。职狗本为秦廷鹰犬,已为我等所杀,秦廷岂肯善罢甘休!倒不如我等另推一令,背秦自主。”
众人齐声应道:“正该如此。”
文三老拈须微笑道:“既然诸位也觉着该推新令,何不趁热打铁,及早推一个出来,以主大计。”
众人又道:“此言极是!”
文三老将众人逐个儿扫了一遍,目光落到刘邦身上,缓缓说道:“刘公仪表堂堂,文武双全,手中又握了一支不小的队伍,老朽欲要奉刘公为沛令,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齐声道了一声“好”。
刘邦盼的便是这个结果,但在此前,他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亭长,骤闻要得县令之位,亦是又惊又喜,少不得起身谦虚了一番。他道:“天下方乱,群雄并起,今若置将不善,就会一败涂地。我不敢自受,恐德薄能鲜,不能保全父老子弟,还请另择贤能,方可图谋大事。”
他这一谦,曹无伤立马又荐一人——萧何。萧何之位一向在刘邦之上,且又干练老成,为人所敬。曹无伤这么一荐,当即便有十几人响应。萧何慌忙起身拒道:“谢谢诸位厚爱,我萧何充其量不过刀笔吏一个,对领兵布阵一窍不通,当今正值乱世之秋,所重者武也。我实在不敢妄据沛令之位!见谅,见谅!”
一边说,一边作躬打揖。他这一拒,便有人想到了曹参,曹参之位亦在刘邦之上,且又能文能武。谁知,曹参和萧何犯同一种病,此病并非不能胜任县令,实乃是有家有口,家道小康,恐事不成,累及族人,一听要他充任沛令,好像遭了蝎子蜇了一般,霍然长身,连道:“不可不可!我曹参是碟子里泡豆芽——自己知道自己有多深的水,平日里,动动笔杆,出出主意,倒还勉强可以胜任,若是说到治县理民,保一方平安,我看还是非刘邦莫属。”
于是,众人又把目光转向了刘邦。刘邦心中有气。他能不气吗?文三老一言,尔等便异口同声推荐我为沛令,我略略谦让了几句,尔等便要推荐萧何、曹参,若非他二人诚心相让,这会儿还能想到我吗?我就是想干,也得拿一拿架子。众人不知他想些什么,一味地相劝,越劝刘邦越是不从。
雍齿、曹无伤见有机可乘,蠢蠢欲动,各自拉了一个相善的三老,咬起了耳根。这一来,周勃慌了,按剑喝道:“刘邦,诸位三老豪杰诚心诚意拥你去做沛令,你却推三推四,难道非要让秦廷再派一个爪牙来治理沛县,你才心甘!”
樊哙亦按剑吼道:“刘三哥,你向来是敢作敢为,今日里怎么变得婆婆妈妈来了?不就一个沛令吗?又不是杀你,何必推三推四!”他二人这么一嚷,诸位三老豪杰,就是想推他人,也不敢妄自开口,议事堂里,当即静了下来,静得掉地上一根针都能听见。
刘邦长叹一声道:“承蒙诸位厚爱,在下暂居沛令之位,他日若遇贤者,立马让位。”
他环场一周道:“县令乃一县之主,其职,不可仓促而就,应当择一吉日,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回道:“此言甚是!”
那吉日便择在九月初九。刘邦就职之后,祠黄帝,祭蚩尤,杀牲衅鼓,以求福祥。因曾小径斩蛇,有老妪夜哭,又引出赤帝子斩白帝子之语,故立赤旗、赤帜,张挂城中,以表顺天灭秦之意。又因,为了有别于职姓沛令,改令为公,时人皆以沛公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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