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对端午的反问之时，乌日更达赖的汗珠已经把皮袍领子浸成了深褐色。
夜风卷着沙砾扑在脸上，他却浑然不觉，只觉得后脖颈被端午那句：“既然鬼子无力再战，为何要刺杀你？”卡的死死的。
但是已经陷入了绝境的他还是要紧牙反驳道：“齐安达，我知道你智慧过人，但你也太多疑了吧？而且那日本人有多少兵力你能知道？你怎么就笃定他们不会向我乌日更部落动手？”
端午微微一乐：“我就知道乌日更安达会这么说。所以我现在要告诉你，日本人都在忙着找九条宫北。”
“九条宫北？”
此时不仅乌日更达赖诧异，连乌柑也很诧异。
端午继续笑着说道：“对，就是九条宫北，上次大扫荡的最高指挥官。也是九条家族的大公子。他失踪了，所以所有的鬼子都在找他，又哪里会去攻打乌日更安达的部落？”
说到此处，端午已经不想在给乌日更达赖狡辩的机会了，而是接着说道：“乌日更安达，我早就怀疑你了。就在上次，你杀死雅鲁藏布的时候就开始了。所以你如果还自认为自己是一名草原上的勇士，就自己说出来，这样你还体面一些。”
乌日更达赖听到此处，内心无比的挣扎，他不知道端午是真的掌握了他的把柄，还是在诈自己。
但是他有些累了，因为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比死还要难受。
他是草原上的狼，是草原上的雄鹰。
他对于权力无比的向往与热爱。
当然了，他也深深的爱着这片草原。他愿意为这片草原倾撒他所有的热血。
只是他一不小心，落入了日本人的陷阱，自此以后无法自拔。
他痛恨这样的自己，也不想再如同木偶一般的被日本人摆布。
虽然，他满腔的豪情壮志还没来得及施展，但此时，他宁可一死。
当然了，如果没有端午的出现，他或许还在挣扎，还在纠结。
但端午的一番话令他已经丧失了最后的侥幸。
但是反而此时，乌日更达赖却仿佛轻松了许多。
他将自己的佩戴，配枪解下，丢到了一旁，然后拿起还剩下一口的酒囊狠狠的灌了一口。
端午与乌柑也坐下了，因为他们同样从乌日更达赖的表情与动作看出，乌日更达赖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他突然怒指乌柑，大声的吼道：“乌柑，在这草原上，我不服你！你仗着祖上留下的基业才做到现如今大首领的位置。而我乌日更达赖呢？我是从无到有，用我的这双手，生生打下了一个乌日更部落。呵呵，哈哈哈！”
说到此处，乌日更达赖发出一连串的哭笑，苦笑，无奈的笑。
他的眼角竟然真的流下了两行热泪。
他似乎是在回忆从前的日子，良久这才继续说道：“也许再给我二十年的时间，我或许能超越你吧，......”
乌日更达赖又停顿了良久，然后叹了一口气道：“乌日更部落，位于日本人攻打的最前沿，以我们乌日更部落的兵力，根本无力对抗。”
说到此处，乌日更达赖再度苦笑了一下：“而当时的部落联盟，其实就是一盘散沙。如果我乌日更部落遭遇到了日本人的攻击，来帮我的人少，落井下石的多。
所以我在那时就与日本人有了接触，我虚与委蛇，给他们一些不痛不痒的情报，用来换来我领地内的安全。
虽然我也知道，这样的安全持续不了多久。但是我有什么办法？
我当时，想要掌握部落联盟。因为如果我掌控了部落联盟，那么我也就不用怕日本人了。
但怎奈，我错过了改变我命运的机会。”
说到此处，乌日更达赖可看向端午道：“是我最先遇到齐安达的。我当时就察觉到了齐安达的不凡。但是他们当时却被日本人追击。我不想因为齐安达与日本人发生不愉快。
所以我选择了出卖齐安达，将他们走的路线告诉了日本人。
而这也是为什么日本人会在茫茫草原发现齐安达踪迹的原因。”
“唉！”
乌柑在这时叹了一口气，但却并没有说什么。
而端午也没有说什么，他也只是在静静的听着。
而这时，乌日更达赖则继续说道：“其实当时，乌柑继任部落联盟首领时，我还是有些失落的。我甚至一度希望乌柑去死。直至断魂谷一战，当我杀了那个鬼子军官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日本人也就那么回事。
所以我就想斩断与日本人的联系。我杀了我与鬼子的联络人员。断绝了与日本人的一切来往。”
说到此处，乌日更达赖顿了一下，叹了一口气道：“接下来的事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日本人派人来刺杀我。”
端午在这时反问道：“你乌日更达赖，不是一个怕死的人。”
乌日更达赖苦笑了一下：“齐安达，你看人看事真的很准。我乌日更达赖乃是草原上的勇士，与安达们浴血厮杀在战场上，又怎么会怕死呢？
只是，日本人拿住了我的软肋，他们在我与他们接触时，偷偷的拍下了照片。如果我不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那些照片就会传遍整个草原部族。
而到那时，我乌日更达赖不仅将遗臭万年，而且就如同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说到此处，乌日更达赖再度苦笑了一下道：“我乌日更达赖，一生爱惜羽毛，我想成为草原上的英雄，而不想成为草原上的老鼠。
我知道，我错了，错的很离谱。错到必须付出生命为代价来弥补！”
说到这里，乌日更达赖突然从坐姿跪下，冲向端午与乌柑大首领，泣声道：“齐安达，乌柑安达，请允许我再最后称呼你们一声安达。我祈求你们，在我死后，不要为难我部落的勇士。汉奸只有我一个，他们都是好样的，都是我草原上的勇士！”
说着，乌日更达赖趴伏在地上，冲着端午与乌柑大首领叩首，久久没有抬头。
他是在恳求，恳求端午与乌柑大首领，不要因为他而牵连到整个乌日更部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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