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了一夜疾风暴雨的施府被洗刷一新。
树木，庭院，花径都显得清新，明朗。特别是后院里用鹅卵石铺的小径上，稀稀零零却又别有情致地躺睡着被雨送下来的片片花瓣。
年已古稀的老将军施光季走进了后院。
他面目刚毅，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高挺的鼻梁与坚硬的嘴唇给人一种石头敲击出来的感觉。
浓密的胡须垂在胸前，身材依然高大，强健。
走路笔挺，大步流星。
左手微抬起，手里转动着两个钢球。
岁月并不会因为他曾经是一个叱诧疆场豪气冲天的英雄，而来额外青睐他。他坚硬的额上深深地刻着几道皱纹，头上白色的发更多了。
但这些并没有使这个将军显得无力苍老，反而更增添了几多风尘，几多冷峻。
施光季目不旁斜，大步走着，仿佛置身世外。
他停了下来，凝神沉吟了一会，突然猛喝一声，面孔发红，拔足飞奔，穿过几个庭院，跃到一个开阔的场子。
这是施家练武的场子。
各色武器齐整的插在兵器架上，寒光闪闪，凛人心脾。
施光季像只大鹰，飞腾跳跃，虎虎有声，一招一式刚健无隙。
他面孔如同火烧，双目发光，猛地他大喝一声，“刷”一声，两道白光射出，他手中两个钢球穿透大树，镶进了厚厚的石墙，并深深地凹陷进去！
他双脚如生根在地，双目直直瞪着那深深的墙洞，洞里的钢球阴阴地透着光。
“好！”
一声喝彩响起。
施光季愣了愣，严峻着脸，缓缓立正身，低沉地问：“谁？”
假山后走出两个人，原是他的两个孙儿施霄轩与施小丹。
施光季用眼睛的余光扫了扫他们，表情依然肃穆，“你们怎么在这？”
施霄轩：“我们也是早起，想到场子里来练一下武。可是没有想到爷爷您也在这里。见爷爷您如此精湛武功，情不自禁就喝彩了。”
施光季：“嗯。”
施霄轩好奇地问：“爷爷，您刚才练的可就是‘丹朱炼’吗？”
施光季没有回答，而是来回走动，渐渐把身体内的火气压下去，脸上的血色慢慢恢复正常，才停住脚。
他把目光投向这个孙子：“你大伯有来信吗？”
施霄轩：“有的，他大概过两天就要回来了吧。”
施光季：“你母亲呢，你回来了见着她了没有？”
施霄轩：“母亲去山上烧香还愿了，要过两天才回来。”
施光季：“你武功练得如何？”
施霄轩：“前些日二伯教了我新的招术，这几天一直在揣摩练习。”
施光季：“嗯，怎么样，练与我看看。”
施霄轩“喏”了一声，进场子里比划。
施光季摇头：“施家武功是刚硬之功，要阳刚勇猛，可是你的招数怎么如此软绵无力？”
他看他的面容，“你的脸色怎么这样蜡黄？看是瘦了不少。”
“你怎么啦？在做些什么，练武之人，身体怎么会越来越差？”
“虽然你在强迫自己用力使招，但看起来显得轻飘无力，你整个人都非常的气虚！”
他如鹰目般的眼睛盯着面前这个孙子，任何人在他的面前都不能够有一点隐藏和掩饰。
施霄轩垂下眼睛，闪避着爷爷的目光：“我，我没什么呀，身体好好的……”
施光季紧闭唇，不说话，却“忽”的一声朝孙子一掌挥过去。
孙子慌忙接招，可哪里是爷爷的对手，爷爷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脸色更加阴沉了。
“怎么？你的气脉这样虚弱！”
爷爷惊讶地瞪着这个孙子。
孙子越发的心虚了，他低垂着头站在那里话都不敢说。
施光季：“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的内力竟然消失了大半！”
施霄轩：“……”
施光季厉声：“回答我！”
两个孙子都吓得抖了一抖。
施霄轩：“我，我……”
他结结巴巴：“我上次……我在……我去北方送请柬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强人，跟他们打斗，受了伤，所以，所以……”
施光季冷冷地看他，心里已知这个孙子在撒谎。但是这个孙儿本分踏实，竟然敢在自己面前不惜撒谎遮掩，定然也是有难言之隐。
这个爷爷知道不能强逼，“是么？”
“是的，是的！”孙子赶忙申明。
为了表明自己身体依然棒棒的，他运气纵身踢打，双掌虎虎有声，三丈高树的叶子随掌“呼呼”作响，几掌辟去，几根碗口大的枝干被辟断。
施光季皱皱眉头，撩袍伸掌运气，对着几丈外的一棵盆口粗的大树挥去，这棵大树竟然裂开几个缝隙，嘎吱摇晃，“咚”地断开摔在地上，把雨后集在地上水洼中的污水四溅飞起。
边上两个观者都惊诧得张大了嘴。
施光季没有表情地把目光投向别处，冷冷地扔下一句话：“你自己要多练，心力要集中，运气要得当！”
施霄轩正要答应他，施光季头也不回径直走到墙边，把手搁在圆洞前，运气竟将深陷洞中的两块钢球慢慢吸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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