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样说来,我倒隐约有些印象。”听少年人如是说,男子方才点了点头,进而反问道,“不过小家主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我方才梦中所见,正是当年的这一段。原来今日一切灾祸的由来,皆缘于此!只是这段记忆太过模糊,此前我竟是完全未能想起来!”
“莫非老家主的身故,同当年面见他那人不无关系?小家主又如何能够确定?”
见对方脸上阴晴不定,莫尘心下不禁万般担忧。银发少年却是在他的搀扶下站起了身来,丝毫不在乎鲜血正顺着自己磕破的额角流下:
“不仅仅是父亲遇害,包括将炎的过往,祁兄的不幸,甚至此前我于落星阁中见到的那名刺客——如今我们所有人的遭遇,都与此人有莫大的关系!”
“那人究竟是何身份?”
身旁的男子又问,同时掏出一块干净的小帕,在少年额头轻蘸了几下。
“此人究竟是何身份,我目前尚仍无法确认。不过有件事却几乎可以肯定,此人或许——非我族类……”
莫泽明摇了摇头,却是将目光投向了舱外——甲板上,祁子隐难掩与甯月再次重逢的喜悦,已经拉着她说了整晚,却似仍未说够。
银发少年虽未言明,却还是令对面的男子大惊失色:
“小家主莫非是说,此人竟同甯月姑娘有些关系?”
“不,我并无意指向任何人。但无论做如何推断,那个杀害了父亲的幕后黑手,都不可能是我们如今所能列举出来的任何一个大昇人。”
“还请小家主解惑。”
“你想,如今各路诸侯,不是国主已薨,便是于战乱中元气大伤,根本无暇他顾。甚至连眼下煜京的局势混乱如斯,除却卫梁的闾丘博容发兵北进外,竟未有一国有所动作——”
面对莫尘的疑问,莫泽明并没有深入解释,“只是如今,若此事确如我所推测的那般,同我们这位晔国公的心上人有所关系,或许反倒更好办了。然而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我尚有另外一事当及时告知祁兄。”
说罢,银发少年便推门朝舱外行去。莫尘不知小家主意欲何为,立刻抓起了一件御风的大氅跟在了后面。
“祁兄可否请左右回避一下,我有话要同你说。”
莫泽明高声打断了同甯月相聊正欢的祁子隐。
年轻的晔国公虽未料到有人会于子夜来寻自己,却仍是立刻挥手遣散了左右扈从侍卫。甯月见状,当即也转身欲走:
“天色不早了。子隐你有正事要说,我不便先回去了。”
可她话还未说完,却见祁子隐摇头示意自己无妨,转而对银发少年道:
“不知泽明兄是否还记得甯月姑娘。有何事情,但说无妨。她同我之间,并无任何秘密可言。”
莫泽明对着面前发色如火的少女深深鞠了一躬,进而正色道:
“我原本也并无意请姑娘离开。因为接下来要说的事,同你二人皆有关系。”
对方凝重的面色,让祁子隐心里忽然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当即问道:
“是不是暮庐城中出了什么事?”
银发少年也毫不避讳,当即点头承认:
“白沙大营于半月前遭袭,损失惨重。至于暮庐城,也于次日傍晚告破,城中军民,死伤过半——”
“现今城中状况几何?”
得知故国生变,年轻的晔国公再也顾不得其他,当即抓住莫泽明的袖口追问下去。
“樊真将军已于白沙营中阵亡。宓自矢将军率军退至城内据守,于城破后自刎殉国……”
“泽明兄是何时得知此番变故的,又为何直至现在方才知会于我?”
祁子隐竭尽全力按捺住心中的焦急与盛怒,一双手却是将寅牙那用鲛皮裹着的刀柄握得咯吱作响。
对面的军师却是后退一步,又冲其行了一个大礼,眼眶却已是一片绯红:
“此次出海前,泽明便已算到了晔国将有此大劫。然而若不隐瞒,祁兄必定会下令回去。败局已定,即便加上我们这三条船,千余人,于战事胜负不过杯水车薪。而祁兄眼下,却是决计不能死的!”
“难道白沙营里的众将士,难道暮庐城中的百姓便是可以死的?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我隐瞒卜星的结果。不要叫我祁兄,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
听对方如是说,年轻的晔国公一直努力忍住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错在泽明,还请晔国公恕罪!”
莫泽明也知道,自己此举已经彻底越了底线,更是深深戳痛了对方,一时间不敢抬头去看白衣少年的眼睛。
“如今说这些还有何用?我本就不该听你所言,接过晔国公之位。更不该听你所言,北上去寻那什么狗屁圣城!”
祁子隐突然自腰间拔出了寅牙,一刀狠狠斩在了面前的船舷上,直激得木屑飞溅,“传我号令,调转船头速速驰援晔国!”
莫泽明却再次拦住了他:
“如今回去,又有何用?眼下暮庐早已十室九空,化为一座死城。即便我们调头回去,凭借手中兵力,也再不会有任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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