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罕说的很对。世上许多事,我们根本无法左右。但眼下却有件事,我们是能够把握的。你可知那豢狼之人,前日刚刚率众翻过了乌屏山脉?若是朕所料不错,对方此行千里,乃是欲入鬼州去寻先民之力的!”
见对方终于肯听自己说话,闾丘博容立刻将话题引回了当下。年轻的和罕听闻此言,心中登时咯噔一响:
“先民之力?你又是从何处听说的!”
对面的女子长叹了一口气:“是此前从一个神秘客的口中问来的。不过很可惜,朕曾有机会将其擒住问出更多隐情,然而那人行事却十分小心,终究还是逃了。倒是大和罕如此笃定地追踪那豢狼的妖人而来,莫非同朕一样怀疑,此二人间也许有些联系?亦或,已经知晓了其真实的身份?”
黑瞳少年却是摇了摇头道:
“我只知道,乞纥煵同木赫他们,都将那豢狼之人唤作昆先生。”
未曾想他此话一出,闾丘博容竟是狠狠拍了拍手掌,语调也变得激动了起来:“果然是他!自打那透露了先民之力的神秘客于靖枢求见时起,朕便觉得其心怀不轨。原来他就是那豢狼的妖人!”
说罢女帝回身入帐,郑重其事地看着将炎的双目道:
“这个昆先生处心积虑设下此局,若是任由其抢先寻获先民之力,于你,于我,于整个天下而言都绝非什么好事。如今你我双方既然皆为他而来,无论是为复仇,或是为寻真相,也当算是志同道合了!朕乃大昇朝古往今来第一个女皇帝,阁下是草原第一个南人和罕。这世上唯二的两位英主,本就不该在此厮杀!”
闾丘博容说着,竟是亲手将案上被将炎打翻的酒杯重又扶起,并亲手替其斟满,“未知和罕是否愿意同朕做个约定?”
将炎看着对方的眼睛,又侧头看了看帐外——眼下,银甲银盔的关宁武卒虽仍整齐地于大帐一侧远远立着,却已是同自己麾下的赤焰军攀谈了起来,一改此前的剑拔弩张。
这让他终于下定决心,点了点头:“你——且说说看。”
闾丘博容面露欣喜,当即拱手行了一礼:
“朕,恳请大和罕就此撤军,回去你的雁落原。朕以大昕社稷起誓,愿同朔北各部永世交好,绝不妄动兵戈,擅起征伐。”
“原来费了这么多口舌力气,不过是想劝我撤兵。你终究还是打算独自将那先民之力据为己有。很抱歉,此事我不能答应。为了我的故国与挚友,也为了草原上的那些人!”
将炎将刚刚举到了口边的酒杯重又放下了。对面的女子不禁皱了皱眉,似捉摸不透这个双瞳深邃如澶瀛海般的少年人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的口音——似乎是昶州人士。朕忽然有些好奇,究竟是何原因,令你不惜同这些世代为敌的草原人同仇敌忾,反过来与自己的故国作对的?”
“理由很简单,谁对我好,我便对谁好。撤兵一事,恕难从命。”
“那莫非朕今日有何招待不周之处?你究竟想要些什么来做交换!”
黑瞳少年话音未落,闾丘博容却是脸色一变,重重地拍在桌案上。听到其发出的暗号,大帐内铺的那张地毯竟是陡然掀开,自下面钻出了全副武装的六名关宁武卒,当即将年轻的和罕团团围住。
原来他们立足之处,竟是被提前挖开了一个深坑。其上覆着木板,再堆上积雪同冰碴。只一瞬间,桌案上堆满的酒水美食便被悉数打翻在地。
“哼,果然是个圈套!这究竟是在求我,还是在要挟于我?!既是如此,我保证今日这帐内的所有人,皆无法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面对包围,将炎却是丝毫不怵,抽出啸天陌后却是并不打算防御,反倒摆出了一副的进攻的架势。双目中射出的精光,就像是一头盛怒的黑龙。
“好大胆子,究竟是何人命你们于此设伏的?!”
未曾想闾丘博容却是大为震怒,竟是上前一步横臂挡在了那六名武卒的身前,“帐中这位乃是朕请来的草原贵客,若有一人今日胆敢擅动,斩立决!”
“休要在我面前演戏了。今日设下此局的是你也好,不是你也罢,都已不再重要了!”
双方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于顷刻间便毁于一旦。任凭对方如何劝解,黑瞳少年此时都再听不进去。
然而,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却发生了。只见大昕天子忽然退向了年轻和罕的身边,而后亲手拉过他手中的长刀,架在了自己的项上:
“你现在便押着朕出帐去。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乱臣贼子,胆敢在众目睽睽之下逼你动手弑君!”
“恭敬不如从命!”
将炎却是毫不心软,恶狠狠地将女帝一扯,倒退着步出了帐门。
原本相谈甚欢的赤焰军同关宁武卒见状,也当即哗啦一声散开两旁,彼此脸上重又现出了敌意,转而拔出兵刃对峙起来。
将炎喉头一动,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对面那六名武卒突然挥刀冲了上来,竟是直取闾丘博容的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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