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即便是阮素素和薛怀在一开始就成功拉开这个下人,也无济于事,他牙齿上的毒最终还是会杀死扈丹儿。
唯一的区别是,眼下扈丹儿是活生生被咬死的,经历了十分煎熬的痛楚。
叶涟漪宽袖一摆,走到了正堂中。
他垂眸去看那下人,有些诧异地自言自语了一句:“他怎么出来了?”
“这不是你的下人?”柳名刀连忙问道。
李照也扭头去看他,跟着问:“他是谁?身上穿的不正是你邙月教的衣服吗?他为什么要杀扈丹儿?!”
还能是谁?
叶涟漪以这样的目光看向李照。
但他眼看着李照这脸色发黑了,便连忙回答道:“扈家的人,扈家唯一一个从九星灯里活下来的人,平日里都是被关在后山试蛊的,今日倒是不知道怎么跑出来了。”
试蛊?
李照的目光落在了下人被打得七零八落的衣服上,褴褛不堪的麻袍之下,隐约有着什么痕迹。
她连忙快步过去,蹲着一把将其衣管子撸上去。
随后,堂中众人就看到了令人不忍多看的一幕——
只见那个下人的两只胳膊上,一边是细细密密的刀痕,另一边则是狰狞地、已经痊愈了的痂。
刀痕虽然看上去杂乱不堪,但只要顺着尸体的第一视角,便能认出来那些是凤字。
“扈家的人要杀扈家的人,啧,她做了什么恶事?”江城子在后头咂了咂嘴,问道。
“真是恶心,恶心死了。”
李照说着,敛眸小心翼翼地将下人的衣袍给整理好,随后起身转向叶涟漪。
叶涟漪闻言,脸上并没有什么异色。
在他心里,死一个人和死一百个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他的女儿买回来活人给他用,也只会让他怜惜自己的女儿,认为她是纯孝之人。
何其扭曲的价值观。
这样的人配活着吗?
这样的人每多活一秒,就会有无辜的人受难。
锵——
李照于电光火石之间拔出了身后的三秋不夜城,随后一脚蹬地飞掠出去,在叶涟漪震惊的目光中,屈肘反握着剑,直接捅进了他的胸口。
“我后悔了,既然你这么恶心,我觉得你现在去死比较好。”李照转着手腕将剑再送入了一分,面目相当狰狞地说道:“至于叶惜惜,放心,她手上的血债那么多,我会送她下去陪你。”
“血债?你身边的人,谁手上没几条人命?真是……可笑……”
叶涟漪的话没能说完,他根本没有料到李照会不按常理行事,更没有料到李照会在解连环还没解之前,就对自己下手。
“教主被杀了!”
“这群贼人害了教主!”
院子突然喧嚣不已,仇英通知的邙月教弟子已经到了。
仇英这摸着光头刚跨门进来,一看清李照捅的人是谁之后,立刻就反手握着宽刀就杀了回去。
丁酉海和顾奕竹自然是不遑多让。
江城子笑意盈盈地端着茶就着外头的乱战喝完了最后一口。他盘腿坐在椅子上,侧头看着李照说道:“干得漂亮,我很久之前就看他不顺眼了,你能出其不意地杀了他,实在是大快……”
人心两个字被江城子吞了回去。
此时的李照双眼黝黑深邃,其中外露的凶光让闯荡江湖多年的江城子感到心惊。
邙月教山上的那一战被人们称作‘堕月之战’。
这个名头是顾奕竹取的。
整个故事在顾奕竹后来的笔墨之下变成了李照有意铲除邪教而挑起的正道之举,字里行间都是李照锄强扶弱的英勇,是丁酉海等人的浴血奋战。
一时间,甚至在端朝文人之间都兴起了夸赞这位李氏后人的风气。
叶涟漪虽然死了。
但李照已经从他嘴里得知了解连环是可以利用子母蛊的特性解开的,所以不光是她自己身上的解连环,连带这些愿意投降的邙月教弟子身上的解连环也一道解了。
当然,这事光秦艽一人是办不到的。
还得多亏了百里霜。
然而,即便是有着‘雪上一支蒿’之名的百里霜,也没能救得了情蛊发作的姬康,姬康在苟延残喘的七日之后,还是断了气。
扈丹儿的尸体被李照泄愤似的随意丢进了山里,那个扈家可怜人的尸体则被她好生安葬了。
至于姬康。
他的尸体由阮素素亲手烧了。
有些骨头没能烧成灰,还是阮素素亲手拿着木槌一点点敲碎的,烧完的骨灰最后被薛怀收拢在了一个玉色的瓷坛里头,妥善地放在了软绸布堆叠的箱子里。
这件事对阮素素来说,最大的改变就是心中好像空了一块。
虽然她的确已经说服自己放下了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但一个曾经一同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死了,这对大光镖局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个十分悲伤的事。
一行人从邙月教离开去往羌浪驿的路上,几次扎营,阮素素都是一副落寞的神色。
李照握着木棍拨了拨营火,将火星子拨得噼里啪啦直炸后,扭头对阮素素说道:“阮素素,若是想哭,还是哭出来的好,闷在心里是会闷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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