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尔曼化作的老人，就坐在树洞内木桌的对面。
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座精心雕琢的木塑，神态却又异常生动，完全没有那种泥胎木偶的僵硬感，楚源知道，对方看似是坐在自己和塞里的面前，其实只是为了配合他的习惯，化出了一个形态，那爽压根就没分枝的脚，还以根须的形式，牢牢地连接着大地，就算一刀将眼前老人的头颅斩去，他也不过是失去一块木头而已——而一棵大树，最不缺的就是木头。
古尔曼的提问说到了楚源的心坎上，因为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发现过往领主留下的痕迹实在是太少了！偶有领主发现一些断壁残垣的痕迹，也是非常残破到以至于压根找不出太多信息的那种，至于有没有人从古领主的遗迹当中发现机遇，楚源感觉应该是有的，但绝不会太多，否则他的华夏那么大，挂着华夏之名的领主那么多，不可能没一个发现端倪的。
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
“因为最后的胜利者，都被外面的神收割了。”
用古尔曼的话来说，其实一开始情况远没有那么糟糕，主世界和魔渊之间也没有“亲密”到直接“开门”的程度，第一批领主降临的时候，主世界与魔渊之间还只是偶有摩擦的关系，别说是出现三金镇这种魔渊生物灭城的情况了，就是楚源他们习以为常的一到夏天就魔渊生物满地跑的情况都很少见。
而那时的新神们想法也很简单——只要找到足够强大的领主，取代自己的位置，祂们就可以带着在这个世界获得的资粮，前往更加宽广强大的世界，在那些规则完整而又强悍的世界当中，祂们这些在小世界里可以为所欲为的神明，在别人的规则制衡下，说不定只能算是一个实力比较强大的超凡者。
但是凤凰的尾巴，怎么着也是比鸡头要更加高贵的。
与其陪着一个新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陨落的世界冒险，等待它成长，与它越捆绑越紧，到最后挣脱不开，甚至如地球神话传说中的盘古一样化身为天地，失去个体的存在，大家宁愿卖掉自己的世界，去别的世界生活——何况以这些世界初生神明的身份，即使去了凤凰的世界，也不可能只是尾巴。
一开始，他们选中的冤大头都是那种个体非常强大的生物，这种情况就像是把家里的门打开，对外面身高一米八膀大腰圆还文着花臂的大哥说“进来坐吧，我家有很多金子”，大哥就算是好人，也经不住这个诱惑啊，何况这个世界又有几个纯粹的好人呢？
在被大哥瓜分家产，并且把防盗门都破了一个大洞之后，这些神明们终于精明起来，决定柿子还是挑软的捏，一次又一次地降低对领主的要求，但也不知道是祂们运气不好，还是说祂们身上被贴了小肥羊的标签，以至于每一次的领主降临，都难免出现几个外神的代言人。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文明要想发展，就不能有神明的介入，或者说神明可以介入，但神明的介入要做到文明因为祂的介入而变得更好，但在失去文明的帮助后，亦不影响文明本身的前行——
试问一群土包子，有几个能思考的如此深远。
于是就出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神明动手干扰吧，文明发展不起来，或者说发展起来之后也是极度畸形的，根本无法长久的维持下去；神明不动手干扰吧，那些外来神的代言人们，凭借一手外挂在身，个个都能将那些一块儿穿来的同胞们玩弄的死去活来，等到对方一统天下以后，背后的神明就果断收割，一波带走，走的本世界的众生想找人问责都找不到地方——虽然祂们其实也没这个问责的胆子就是了。
人类领主算是这帮早已逍遥远去的神明们，为这个残破不堪的世界，打的最后一块补丁。
至于这块补丁能不能补上之前那几个大洞，他们就管不着了。
如果这个世界能够延续下来，当然极好，祂们作为原生的神明，天然就能从血脉当中获得反馈；若是发展不起来，世界已经变成二准话，他们也没有多少可以留恋的地方。
谁也没有想到楚源竟然能从一把烂牌当中，摸出一个炸弹来！
这颗炸弹能不能将所有的觊觎者挡在外面无人清楚，但有一点很重要的是，至少叫人见到了这个残破不堪的世界最后的决心——鱼死网破的决心。
因此不敢逼迫太紧，只想着用类似于林威的手段，慢慢地偷渡过来。
人类的确是众神们寻摸的诸多领主当中，最弱下的那一批，甚至还破天荒地给他们整了一个新手保护期，怕的就是如果没有这几天用来适应异世界的日子，身体羸弱的人类恐怕一天都活不下去，事实也证明了的确如此，在有新手期的保护下，仍旧有大量的人类领主，死去残酷的自然环境当中，离了新手期之后，这个死亡率更高！
虽然人类为自己享受到的新手期，也付出了诸如暴雨发烧一类的代价，但和其他领主遇到的危机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不是人类过于强大，所以才避免了这些危机，而是现下的人类太过于弱小，以至于本该对他们造成威胁的存在，竟是完全不将这批人类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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