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多尔衮最终并没有将罗洛浑、满达海革去爵位,赶出宗室。
因为他的内三院大臣和盛京八旗王公贝勒们都不同意。
那些有资格在多尔衮面前直接奏事、议事的大臣们,当面劝说多尔衮要三思而后行。
而那些在皇宫外面听说了这个消息的王公贝勒大臣们,也都纷纷递折子劝谏。
尤其是两黄旗的议政大臣们,更是集体到宫门外叩阙上书,以大敌当前、应勠力同心一致对外为由,请求宽免克勤郡王、和硕礼亲王的罪责。
甚至包括原本跟罗洛浑、满达海并无太多利益牵扯的宫中后妃,如皇后哲哲,以及被立为多尔衮嗣子的福临生母、如今的多尔衮西宫大福晋布木布泰,也都接连出面为他们开脱说情。
对此,多尔衮内心非常恼火,直觉告诉他若不借机将剥夺罗洛浑、满达海的爵位,然后两红旗控制在自己手中,将来必定后患无穷。
因为,就在半个多月前,现在那些劝他要宽仁、劝他要大度的人中,有许多可是对和硕英亲王喊打喊杀的。
面对几乎同样的局面,他们对忠于多尔衮的人喊打喊杀,而对那些在多尔衮夺位过程中态度暧昧的人,则说情开脱。
这一点意味着什么,多尔衮的心里要犯嘀咕。
然而,现如今,他一直如臂使指的两白旗,前不久刚刚遭受了重大损失,英亲王阿济格虽然被夺爵或者降爵,但也被安排到了兴京后方坐镇防御去了。
其人不在盛京城内,一时之间有个什么紧急情况,他也指望不上。
盛京城内,他现在真正能够信赖和倚重的,只有直属于的正白旗,以及改由他兼领的正蓝旗力量。
但是,不论是正白旗,还是正蓝旗,眼下驻留在盛京城内的,都不是原来完整的一旗人马。
其中正白旗在之前的辽阳之战中也有不少损失,而正蓝旗则被抽调出不少牛录,前往东线增援撒马吉堡、叆阳堡等地去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面对几乎异口同声的反对,多尔衮在考虑了两天后,终于做出了决定。
丢掉了广宁城并遭遇到惨败的罗洛浑、满达海两人,最终未被剥夺旗主位子,也未被革去爵位,赶出宗室。
但是,罗洛浑的爵位从多罗克勤郡王降为了多罗贝勒,满达海的爵位也从和硕礼亲王降为了多罗郡王。
当然,这样的处罚并不算真正的处罚,因为只要没有剥夺他们两个的镶红、正红旗主的名分,那么不管其爵位是从郡王降为贝勒或者从亲王降为郡王,对他们来说羞辱的意味远大于实际的伤害。
事实上,真正的处罚是剥夺了罗洛浑、满达海他们留在盛京城内的八旗留守牛录。
其中,多尔衮将正红旗在盛京城内的留守牛录,包括人丁、家产,以及城外与后方的庄屯,全都划入了自己的正白旗,而将属于镶红旗的盛京留守牛录等人丁、家产和一应庄屯,调拨到了正蓝旗下面。
通过这一处置手段,效忠于多尔衮的正白旗、正蓝旗实力得到了一定的补充,累计立得十几个牛录的披甲、人口与财产。
好在为了掩饰自己有点过于难看的吃相,为了堵住某些人的嘴,多尔衮也对两红旗做了一定的补偿,不仅同意了他们对正红旗汉军家眷和财产的处置,而且在处罚罗洛浑、满达海的旨意之中还增加一道分外开恩的特旨,恩准两红旗将敖汉、翁牛特、乃蛮等部落余丁、妇孺等一切人口,编入旗下牛录。
当然,这也是常规做法,早在老奴奴儿哈赤时期和黄台吉时期,就经常这样做。
如今,多尔衮不过是依照惯例而为罢了。
搁在过去,对敖汉、翁牛特、乃蛮等部落余丁、老弱妇孺等人口来说,这就算是正式入了“大清国”两红旗的旗籍了,算是成了铁杆庄家了。
在曾经鼻孔朝天、目空一切的满八旗贵族们眼中,这尼玛还是对边外蒙古部落忠心效力的一种奖赏,是主子对奴婢难得的一种恩典。
对两红旗来说,多尔衮在打了他们一个巴掌之后,又给了他们一颗甜枣吃,多多少少也算是补充了点旗下人口,虽然不至于因此就对多尔衮心怀感恩,但是不要白不要。
他们对于落难的或者失去了自保之力的蒙古部落,从来也没有什么怜悯之心,到了需要吃掉对方才能壮大自己的时候,他们从来不会犹豫不决。
崇祯十六年的五月初九,多尔衮在盛京城内咬着后槽牙,心有不甘的同意了内秘书院起草的旨意,做出了广宁城失守后他对两红旗以及相关事务的善后处理。
一向心志坚定的多尔衮,之所以在这个问题上做出这么大的妥协和让步,一方面固然有盛京城内人心浮动,两黄旗王公大臣为他们说情开脱的缘故,但是另一方面,来自长勇堡、虎皮驿两个方向的军情急报,也在其中起了极大的作用。
因为,就在五月初八日傍晚,洪承畴、祖大寿亲率辽西各路兵马主力,分为左中右三路,共计约八万余人马,浩浩荡荡地开进到了距离“长胜堡”不远的辽河西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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