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
似乎是为自己这么多天以来才想起关心自己儿子的伤情，顾开寒的嗓音有些愧疚。
“还好。”
顾言痕的语气终归是冷漠的。
当然，也不是他故意冷漠，而是习惯了。
或许饶清虞心头的种子也解了，于是深刻反省，心头后悔，而顾开寒这么多年在心头揪起的爱情的结也开始缓解，于是连带的也开始自我反省，为自己没能尽到一个老父亲的责任而感到羞愧。
可是这些都是他们的事，与顾言痕无关。
伤害已经造成，也不是他们忽然的关心或是一些类似道歉的话语能够轻易缓解的。
更何况，他都已经三十了，早就过了需要呵护的年纪。
不是他不原谅，而是不知道应该去怎么原谅。
甚至顾开寒和饶清虞两人，都未必知道该怎么样对他进行弥补。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弥补也并不能改变什么。
与其假模假样大家都别扭，不如维持现状。
事实证明，顾开寒也的确是对这种状况束手无策。
若有似无地，顾言痕从电话里听出一声叹息。
而下一秒，就听到顾开寒略带威严的声音。
那是他作为总帅在面对继承人时该有的威严。
“什么事？”
顾言痕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语调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改变。
“关于那帮外来者，已经有些眉目了，事情……有些棘手。”
顾开寒似乎很少从顾言痕嘴中听到“棘手”这个词。
印象中的顾言痕，自从进了不部队，再艰苦的状况再复杂的案件他都能完美处理。
能教他觉得棘手的事情——
顾开寒不由敛起神情。
“怎么？”
“那两个人，分别是英格兰首相长子极其长孙。”
“什么？！”
电话里有什么倾倒的声音，不过顾开寒似乎完全没空去顾及，这个消息之于他而言，可以说是不小的震撼。
“他们想做什么？！”
“如之前猜测的那样，找人。”
顾开寒似乎松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才道：
“找谁？”
“找首相唯一的女儿，也就是二十五年前，被曝重病身亡的紫藤·布利埃小姐。”
顾开寒似乎有些不理解，缓了一会儿才道：
“也就是说，紫藤小姐并没有死？”
顾言痕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用词，下一秒才淡淡地道：
“可能活着，那就应该在帝都，也可能死了，死在C国。”
又是什么东西散落的声音，大概是顾开寒被顾言痕这用词刺激得不轻。
英格兰首相的千金死在C国，那可不是小事。
“你说清……”
不等他说完，顾言痕就缓缓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当然，说的是一开始苏青封告诉顾言痕的，那遮遮掩掩的版本。
并不是顾言痕故意遮掩，而是他在故意试探。
没错，故意试探。
苏青封说，当年和元首一起待在皇家学院的还有一个人。
如果顾言痕没有猜错，那一个人，有八成可能是顾开寒。
因为记忆里，他似乎对于顾开寒的学历一无所知。
而且顾开寒和元首的关系很好，那种好是两人站在一起时，那一言一行之间的默契就能看得出来的。
但是平时，两个人的关系又透着奇怪的疏离。
顾言痕由此可以大胆地猜想，两人之间的友谊是在英格兰皇家学院的建立的，而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令两人的关系崩塌了。
只是曾经的默契仍在而已。
顾开寒身为总帅，哪怕他已经不再年轻，但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忽悠的，听完苏青封那个漏洞百出的故事后，喝了一声：
“一派胡言！”
完了还用责怪的语气不悦地对顾言痕道：
“你就这么信了？”
“嗯。”
顾开寒被噎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发现不对劲。
顾言痕的反应太平静了。
平静到，这不应该是顾言痕听到这样的故事应该有的敏锐。
顾开寒一下子眯起眼睛：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顾言痕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迟疑了一下才幽幽地道：
“你先说，你觉得有漏洞的地方在哪些地方。”
顾开寒锁紧眉头，将自己整理出来的疑问一个个抛了出来。
不愧是在部队混迹多年的父子俩，提出的疑问几乎一模一样。
而顾言痕听完，只是勾了勾嘴角，翘起的弧度却并不含有丝毫的温度。
“别的问题我可以稍后回答你，或许稍后你也不用我的回答。”
“嗯？”
顾开寒对于顾言痕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而关于皇家学院，苏青封说，英格兰皇家学院，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若是他国元首继承人到学院就读，学院不得像任何人透露他的一切信息，连英格兰女王都不行。”
这话一出，顾言痕听到了更大的响动。
“所以，当年首相及苏青封都有猜测……”
猜测什么，顾言痕没有说下去，因为顾开寒没有给他机会。
手机里的忙音告诉顾言痕，顾开寒已经挂断了电话。
顾言痕挑起眉，眉宇间却是肉眼可见地凝重起来。
顾开寒这样的表现，意味着……他慌了。
为什么会慌？堂堂C国军区总帅，有什么需要他慌的？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然而不等顾言痕继续深思，顾言痕的手机已经再次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上的那一串数字，赫然是顾开寒！
顾言痕眯起眼睛，但还是接了起来。
不等他说话，电话里已经响起顾开寒苍老而急切的嗓音：
“言痕，答应我，这件事情，不要插手，交给我。”
顾言痕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以一种似笑非笑的声音道：
“您这样……要是背着我偷偷将人灭口了，我怎么给人交代？”
“说得什么胡话？！”
少见的，顾言痕居然从顾开寒的语气里听到几分难得的怒气。
似乎发现自己言语过激，顾开寒缓了一下，正色道：
“言痕，我知道你很聪明，或许你已经猜到些什么，但是你的猜测未必是事实，这件事，你不适合插手，尤其，你如果和苏岩未来想要走得顺畅，就更加不能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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