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帅却没听出这话音里的冷漠,他像终于抓到浮木的溺水之人,满带希冀地说:“太好了,苏沁,你总算认得我了。你快开门,我带你回家。”
门内寂静,半晌传出平静的声线:“我们早就分手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陈小帅一怔,整个人变得颤颤巍巍的,就好像被人用锤子狠狠敲了两下脑袋,目眩神迷,神志恍惚。
他强笑道:“可是、可是我并不想和你分手啊。”
苏沁道:“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不在我身边,我为什么还要和你在一起?”
陈小帅道:“那时你说过你能理解我的啊。”
门内传出叹息声,苏沁的话音变得更为冷漠无情,她不疾不徐地说:“对啊,我理解你,所以选择安静离开你。我早已不打扰你的生活,也请你不要再突兀出现在我的世界。”
陈小帅颤声问:“你的世界里早已没有我了?”
苏沁道:“只有曾晖。”
陈小帅又问:“可杜力告诉我,你、你……”
苏沁冷笑道:“杜力啊。对了,前不久我还和他缠绵了一晚。他很兴奋,为了得到我而兴奋,就仿佛蹂躏我的同时,他也对你进行了报复。却不知,我只把他当作取乐的工具罢了。”
陈小帅仿佛受到了雷霆轰击,整个人失了魂。他问:“你的取乐的方式,就是陪男人睡觉?甚至于,连杜力那种人都能上你的床?”
苏沁道:“杜力怎么了?至少在我看来,杜力比你强多了。我需要他的时候,他在我身边。而你呢?呵、呵呵……我陪任何人睡,也不会陪你。”
陈小帅再也不说话了,他就像失去生命的提线木偶,拖动着僵硬的骨节,“咔咔嚓嚓”往外走。
他已经问出了答案,一个足可刺穿他的心脏的残酷答案。从今以后,他应该不会再惦记苏沁了吧?
顾铭看着他,眼里满是沉痛,为苏沁的冷漠而痛,为陈小帅的悲伤而痛。
顾铭第一次想要把整件事情始末告知陈小帅。
他轻唤陈小帅的名字,可这人已经屏蔽了对外界的一切感官——当一个人痛苦到极致时,对外界的认知早已模糊,看不到,触不到,听不到,闻不到,尝不到。
陈小帅宛如行尸走肉般蠕动着,慢慢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云舞,我追过去看看,你和顾铭留在这里等我。”
卿欢很在意陈小帅,从那一场友情的球赛展开时,他便把陈小帅当作了知心朋友。他不忍看着陈小帅如此模样,便大步追了过去。
千云舞迟疑一小会,对顾铭说:“你应该有话要和苏沁说,我就不留在这里捣乱了。”
说完,她也追着卿欢跑了出去。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顾铭和曾初雨干巴巴站着。
曾初雨问:“那个男生是苏沁以前的男朋友吗?”
顾铭道:“以前是,现在也是。”
曾初雨听不懂这句话,正想进一步询问,紧合的卧室门却开了。
“顾铭,你说错了。陈小帅不是我男朋友,现在不是,以前也不是。”
苏沁走了出来,她的两颊满是平静,双目更无半点泪痕,仿佛她先前只做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当一个人平静到一定程度,那他(她)早已不再平静吧。他(她)可能在笑,笑容映照红艳朱砂;他(她)可能在哭,哭声附和星辰天狼。
此刻的苏沁是哭是笑,只要她自己才知道。
顾铭忍不住叹息,低声道:“我从未想过你会有如此狠心的一面。”
苏沁道:“每个人都有狠心的时候,或者说,每个人都是因狠心才能好端端地活着。”
顾铭问:“为什么这么说?”
苏沁淡淡反问:“顾铭,你吃肉吗?”
顾铭道:“猪肉,牛肉,羊肉,兔肉,狗肉,只要不是人肉,大概都吃。”
苏沁便说:“那你觉得你对烂在你胃里的那些肉狠心吗?”
顾铭说不出话来。
苏沁便笑道:“所以,人是最狠心的生物,也只有狠心的人才活得长久。”
顾铭摇头,反驳道:“可你的狠心不是为了自己活得长久,而是为了陈小帅。”
“为什么?”这次换苏沁询问了。
顾铭道:“你先前撒谎了。”
苏沁问:“哪句话?”
顾铭道:“你先前对陈小帅说的每句话都是谎话。你不仅不责怪他,反而心疼他。你不仅不水性杨花,反而冰清玉洁。你的世界里没有曾晖,只有陈小帅。”
苏沁问:“你如何确定我说的那些话是谎话?”
顾铭叹息道:“因为啊……我认识苏沁。我很早以前就认识她了,我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
苏沁怔住,她那平静到宛如镜湖的脸颊忽起涟漪。她动容了,她的脸颊颤抖起来,她的双瞳也颤抖起来。在听到这触心的这句话后,她终于潸然落泪。
顾铭盯着她哭,只是这一次,他再未替她拭去泪水。
曾初雨在旁边看着,她的眼中满是惊疑。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原来她和吴潇之间的恋爱只是小打小闹。她自以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其实与眼前的苏沁比起来,她已经算非常幸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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