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伐掉的草木都往围墙外丢出去,最后用小货车将之拉走,全都拉到河岸边烧掉。
——原来啊,伐木工人也并非无情。至少像滕富强这样的伐木工人有情,他比世间的大多数人都有情。
正是因为太有情了,所以他走到了这一步。
他不知道“蓄意杀人未遂”在法律上要判多少年,他也不关心这些。
他只恨,最关键的时刻,陶杳杳出手阻拦了他。若非如此,他不会“未遂”,反而能遂了多年心愿,安静地离开这个世界。
此刻,他很想喝酒,想起了之前被自己随意丢掉的两瓶酒,忽然有些心疼。
他不能再下山买酒,此刻山下可能已经站满了警察。
他已经喝不到酒了。
他只能静站在山顶,等一个一定会打来的电话。
而这个电话来得很快,他上山不到十分钟,电话就响了,来电显示是“安然”——张安然的安然。
他嘴角轻轻扯动,露出一个平静的笑,点下了接听键——
滕富强:“安然,你终于打来了。”
张安:“富强,你现在是不是在一中后山的山顶?”
滕富强:“你都猜到了,还问我干什么?”
张安:“富强,你听我说。唐见虎是罪有应得,我一定会给你请最好的律师,一定尽最大可能减轻你的刑罚。最多十年,我们还能重聚,还能一起喝酒,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滕富强:“安然,你也喝酒吗?”
张安:“只在一个人的时候才喝。”
滕富强:“那今天介意两个人喝酒吗?”
张安:“若对饮的人是你,我绝对不会介意。我马上去买酒,你一定等我。”
滕富强:“这之后,唐见虎和罗晖就拜托你了。”
张安:“你放心,唐见虎已经死了,剩下的罗晖,我一定把他抓捕归案。”
滕富强:“我记得我并没有捅死唐见虎。”
张安:“他在前往市医院的路上出了车祸,小车被大货车碾成了碎片,车上两人无一幸免。”
滕富强:“那我就放心了。”
张安:“你说什么?你是不是、是不是……”
张安的话没问出来,滕富强已经挂了电话。
他露出安详的笑,再度看向山脚。在山脚与围墙的接口处,那个狭窄的小地方,曾有一位白衣染血的美丽少女。
这一天,他和那个少女一样,宛如展翅而起的雄鹰,又如翩然起舞的蛱蝶,抑或是凋零的落英。
在那狭小的地方,他变成了血人。
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了自己的血,原本该是殷红的、罪孽的血,怎么像是白色的?
这是否意味着他的一身罪孽也将洗清?
支离破碎的视线里,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女孩,一个身着白色衣裙的女孩。她的笑宛如绽放的花蕾,不饮已醉。
她身上的血迹也都不见了,变成了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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