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端是长久的沉默。周久城也不催他，保持着接听电话的姿势，看着窗外渐渐黑下来的天色。
“见一面吧，我有事要告诉你。”
沈莫寒再度开口，声音回复了平淡。
周久城转头去看卧室里睡得香甜的顾暖，说道：“今天不行，暖暖睡着了。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又是一阵沉默。
“明天。我在弘文对面的面馆等你。”
周久城没来得及再开口，对面已经传来“嘟嘟”的挂断声。
他无所谓的笑笑。点开通话记录，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删除。
顾暖只睡了一个小时，就强制醒来。
书房里摆着的一摞文件，需要她今天批复，明天就要下发到各个科室，等不得。
“刚才沈莫寒给你打电话了。”周久城叉了一块苹果喂给她。
“嗯。”
顾暖嘴里嚼着苹果，含糊的应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接了。”周久城又说。
她这才抽空抬了下头。
“他说什么了？”
她神色坦荡，没有好奇，没有心虚。周久城对她的态度很满意，将事情说了一番。
“弘文？我高中学校，他约你去哪儿做什么？”
不肖细想，就能明白沈莫寒的意思。
弘文是顾暖兮暗恋周久城的开始，他们在那里相视，有过短暂的平淡的交集。
高考后，顾暖兮成为澜安市状元，跟沈莫寒单薄的一层关系，也因此被斩断，甚至他为此怨恨上了顾暖兮。
“你不生气吗？我未经允许就接你的电话。”
周久城表情忐忑的看着她。
顾暖合上审查通过的报表，将它放到另一边。
“你觉得呢？”
她这样语焉不详，周久城真有了几分心虚。
“抱歉，我只是……毕竟你跟他有七年的过往，我们在一起还不到一年。我以后……”
顾暖打断他的话，抬手在他垂下的眼角蹭了蹭。
“我没生气。不过是手机而已，你要不放心，工资卡我也上交？”
周久城憋不住笑了下。
“你是在变现催我上交工资卡？毕竟，人家夫妻，都是妻子管钱的。”
钱对顾暖而言只是不断跳动的数字，她名下九位数的资金，也都懒得打理交给了专业人员。但她现在却对周久城一眼能看得起位数的工资卡起了兴趣。
“你这么理解，也没错。”
周久城只是开玩笑，她这样半真半假的话，也让他愣了一瞬。回神后，他搁下水果就往外走。
“这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不等顾暖回答，他脚步有些匆忙的离开书房，在卧室的柜子里找出自己的钱包。
“你知道上交工资卡的意思吧！”
顾暖挑眉：“愿闻其详。”
“收下我的卡，就是我的人了。是随时都愿意去民政局的关系。”
周久城喉咙有些发紧，捏着工资卡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开始泛白。
顾暖伸出的手一顿，开始迟疑。
周久城掩去眼中的失望，想尽力表现的自然一些：“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考虑，我随时……”
他话未说完，手里薄薄的卡片就被抽走。
顾暖翻看着这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银行卡，漫不经心的说道：“叔叔阿姨应该不会介意多添双筷子吧？”
“不，不会。当然不会。”
周久城兴奋的一时不知所措。
在原地转了两圈，还是忍不住抱着她亲了一口。
“我去跟爸妈说。”
他拿着手机，兴冲冲的走出书房。
顾暖哑然失笑，心里也同样一片滚烫。她有些紧张，也开始期待年后见家长的场面。
视线落到桌上还有数量可观的文件上，飞扬的心顿时被扯回地面。
在这之前，她还要先扛过年前如山的工作。工作狂如顾暖，也有些遭不住。
周久城跟父母说了要带女朋友回家过年的事情，他们也很是高兴。
又是激动又是紧张。
“你说的就是暖兮昂？”
“是她，只有她。”
“哎哎，那真好。暖兮要来，年货就要早早开始准备了……”
电话那头的周家父母，已经讨论到招待顾暖的饭菜要做什么了。
周久城安静听着，直到父母不小心挂了电话。
他捂住躁动的心，幸福感随时都要溢出来。
他觉得自己像是盼了很久，等了很久，但明明他们在一起也不过半年。
早上十点，弘文中学真是课件操时间，嘹亮的口号声隔着老远都能听到。
周久城下车后没有着急去找沈莫寒。
他透过学校的栅栏，能看到里面青春洋溢的高中生，他们脸上大多是无忧的笑容，带着运动后的疲惫，三三两两往教学楼走。
他脑中无端出现一副画面。
穿着蓝白校服的顾暖，扎着高马尾，下巴微微扬起，谈笑着跟朋友从他面前走过。
而彼时，同样穿着校服的他，阴郁、沉默。被少女的背影吸引了全部目光，却又担心被嘲笑而眼神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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