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万安轻叹一息，“寒羽，你的这份心意，我领了。”
司寒羽的心不由一紧。
难道他要拒绝？
舒万安举杯啜口热茶，又道，“不过，既然你爷爷和你父母都要去，我自然也不能缺席。但我有言在先，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采访。”
司寒羽心下长吁口气，“没问题。”
“涵涵……”舒俊风踯躅道，“就别去了。”
司寒羽的心顿时一沉。“舒伯伯爱女之心，我能理解。只是，我以为没有刻意回避的必要。”
“她还是个孩子，”舒俊风脸色变得不善。“我不希望她被牵涉到一些她这个年龄不应有的感情中去。”
舒万安浓眉微皱。
“那舒伯伯提出让涵涵和叶冥寒订婚，又如何解释？”司寒羽的声音冰冷生硬。
如今虽然不是捅破他心事的时候，但是舒俊风对他明显的排斥让他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舒俊风脸色一冷，“这是我们的家事。”
司寒羽的心似被重力击中了般钝痛。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舒俊风，“可我和林晓这样在舒伯伯口中的外人那日都看出来，涵涵对订婚并不情愿，舒伯伯又为何要固执己见？”
舒万安眉间紧蹙，深深的沟壑随着严峻的表情一齐绽现。
“涵涵和冥寒自幼订下婚约，”舒俊风冷声道，“举行订婚礼只是顺理成章的事。”
“所以就可以不顾涵涵的个人意愿？”司寒羽冰冷的视线堪堪射向舒俊风。
舒俊风身形一滞。半晌，他说道，“我问过涵涵，她是愿意的。”
舒万安似瞧出端倪，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司寒羽目不转睛地盯着舒俊风，“涵涵的不情愿，你是看在眼里了的。只是因为担心涵涵被牵涉进所谓的我和席非烟的事情中，你才出此下策。”
舒俊风避过他的目光，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司寒羽冷冷地说道，“就算涵涵和叶冥寒订了婚，想要针对她的人，依旧不会收手。因为他们的最终目标根本不是她。”
舒俊风有些错愕。
舒万安扭过头，逼视着舒俊风。
舒俊风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至于涵涵为什么突然变得不情愿，”司寒羽淡淡地说道，“我也很好奇。”
舒万安收回目光，默了默，沉声道，“既然已经提出来了，不管她愿意不愿意，这订婚礼都得办。”
司寒羽直视着舒万安，有种想要质问舒万安的冲动。
是不是就算叶冥寒在一年多前的事情上多有保留，订婚礼也还是要举行？
但他终于还是强忍住了。
这时，房门突然传来细微的声响。
司寒羽回眸一望，见门被轻轻推开，舒涵沉静的黑眸深邃如碧潭。
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却有种一见人怜的感觉。
那纤秀的身形如风中小草，看来娇嫩却别有韧劲。
“爸爸，”舒涵徐步走进了屋，反手关上门，“去年，寒羽哥身体羸弱之时，他几乎没有什么威胁力，但依然差点遭遇汽车炸弹的袭击。”
司寒羽定定地望着娇小的女孩，各种心绪如溃堤的洪荒席卷着他的心。
“那不一样。”舒俊风的口中迸出了几个冷冷的字。
“我初到京都，不也差点命丧西山？”舒涵深深地注视着舒俊风，“如果我只是一个寻常的女孩，又有谁会几番针对我？”
舒俊风双唇张合，却终究没有道出一个字。
“既然这是与生俱来的麻烦，”舒涵淡淡地笑道，“费尽心思的逃避都是枉然。”
舒俊风终于垂下眼帘，避开了舒涵凝望的眸光。
“寒羽哥不顾自身安危，几番相帮于我、于我们，”舒涵叹道，“我们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置他于不顾？”
“可你去，”舒俊风面色微沉，“又能做什么？”
“我不能做什么，”舒涵摇头道，“但这是一种姿态。何况，外公也是要去的。”
舒俊风有些错愕。“你……你到底是因为你外公，还是……”
舒涵苦笑一下，“这有区别？”
舒俊风一时语噎，眉头紧攒成团。
“爸爸，寒羽哥的做法或许有悖于你待我的拳拳爱心，”舒涵走到舒俊风面前，仰视着她的父亲，“但是，我相信寒羽哥不会害我。”
司寒羽的心里淌过一阵暖流。
这是她对他的信任。信任是感情深入的第一步。
“何况，就个人安危来说，寒羽哥比我更危险。”舒涵移目望向舒万安，“爷爷，我说得对吗？”
舒万安微微颔首。
“可……”舒俊风欲言又止，“可……可你想过冥寒的感受吗？”
舒涵身形一滞。
这一刻，司寒羽的心底变得有些惶惑。
她会怎么回答？
一旁的舒万安表情变得严峻，唇角低沉。
舒涵低下头，默了默，说道，“生命的珍贵永远高于一切。”
司寒羽的心里五味杂陈。
这不是他期待的，但是她终究把他放在了心里。
“何况，这不仅相关寒羽哥的安危，”舒涵顿了顿，又道，“还关乎许多其他的人。”说至最后，她意味深长地看向司寒羽。
司寒羽了然她之所指，不由沉叹一息。
“我相信冥寒哥能够理解这一切。”舒涵表现出与她年龄不相符的冷静与成熟。
这种异于年龄的成长是过早经历磨难的代价。
“涵涵，”舒万安沉声问道，“你和冥寒到底怎么回事？”
舒涵怔了怔，余光瞟了眼一旁的司寒羽。转眼，她低下头，轻声道，“冥寒哥待我很好，只是有些事情，我自己想不通罢了。”
“什么事？”舒万安一瞬不瞬地望着舒涵，“口头婚约和正式的订婚，有着天壤之别。你要想清楚。”
舒涵再次沉默下来。
司寒羽很想问她，一年多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叶冥寒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但是，他清楚现在不是他应该开口的时刻。
舒涵叹口气，缓缓说道，“爷爷，订婚的事情，外公不一定会同意。”
“我现在问你。”舒万安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舒涵默了默，轻声道，“给我点时间。”说完，她径自匆匆走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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