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维？”
格拉海德对炼金术涉猎不深，但却对这个名字早有耳闻。毕竟，她刚一入学，就被瑞典王亲手授予了金撬棍。而这个奖项，原本普遍认为是要授给那个知名的炼金术师荣格的。
那男人读出了格拉海德表情些微的变化：“嚯？原来你听过这个名字吗？那就好说了。你等等，我把药给你拿来。”
他搬来了一把梯子，爬上了货柜的顶层，从那上面拿下来了一个脏兮兮的瓶子。他用抹布把瓶子表面的灰尘和蜘蛛网擦拭了一下，可这么做后，瓶子却显得更丑陋了。格拉海德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容器：不仅表面坑坑洼洼、毫不光滑，甚至连形状都很扭曲，毫无规则，硬要形容的话，那就像是被握在手里捏扁的一大团海绵。
那男人看出了格拉海德在想什么：
“很奇怪的瓶子是吧？因为制作这个瓶子的人是炼金术师，而不是手巧的工匠。我买入这瓶药水的时候想过给它换个容器，但是卖家警告我不要这么做。她告诉我，这个药水里蕴含着恶魔一般的力量，任何常见的材料，哪怕是黄金，都会被其腐蚀。唯有这个瓶子——它材质并不是自然之物，而同样是炼金术的伟大杰作，只有这个瓶子，才能将这份恶魔般的力量永久地封印于其中。”
他说话的语气、神情，都十分生动，在说道“恶魔”时，更是刻意地压低了声音，那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几分畏惧，就仿佛恶魔下一秒就会从瓶子里扑出来，把这里的人统统粉身碎骨一样。
可格拉海德却不为所动。在学院上过学后，他的见识广了许多：“我也能调配可以溶解黄金的药水。这并不难。”
“哦，客人，原来你是这么厉害的炼金术师。”那男人的眼中多了几分敬畏，“只是，这药瓶里的药剂可不止是能溶解黄金，它能溶解皮肤、溶解骨骼，撒到尸体上，尸体很快就会变得不成形状。”
“还有这种事？”奥索尔扫了一下四周，见找不到尸体，就拿出一枚金币递了过去，“我还没见过可以溶解黄金的液体呢。把这枚金币溶解了给我看看？”
“奥索尔，你别捣乱。”那男人白了他一眼，“这样做的话损失会很大。”
“如果真能看到溶解金币的话，我不在乎这一枚金币的损失。”
“我说的不是你的金币，而是我的药水！”那男人低声吼道，“用这么珍贵的药水去溶解金币，完全是在暴殄天物。”
“所以，”格拉海德依旧有些不屑，“这一瓶强酸，就是你店里最烈的毒药？”
“不，客人，这仅仅只是毒药的一部分。准确地说，七分之六。”
“七分之六？”
“等一下，客人，我把另一部分给你拿过来。”
那男人搬动了一下梯子，从另一个货柜的顶部拿出了第二个脏兮兮的瓶子。这个瓶子比之前那个看起来正常的多，擦干净后，能够看到里面装着的是一种淡黄色的液体，但是一打开盖子，从瓶子里就冒出了一股白雾，与之同时，一股恶臭散了出来，令人不禁捂鼻。
“这就是那另外的七分之一。”那男人说道，“把这些东西卖给我的那名炼金术师告诉我，制作刚刚那一瓶药水的原料是萤石和硫，而制作这一瓶的药水材料是辉锑矿和硇砂。而将这两个瓶子里的药水以一比六的配比混合在一起，就能够得到世界上最致命的毒药！”
“那为什么不直接混在一起卖呢？”格拉海德问道。
“因为混合之后，就无法保存。”那男人睁着大大的眼睛，就仿佛在讲述着什么可怖至极的事情，“束缚恶魔之力的锁链会被破坏，恶魔的力量会完整地展现于人间，就连制作它的炼金术师都毫无办法——因为它们混合后的产物能腐蚀世界上已知的一切物质，一切！”
格拉海德明显被震惊到了。他在那两个瓶子中间来回扫了好几眼，然后才有些愕然地说道：“那你的这两瓶药……怕是根本就卖不出去吧？”
仿佛是被格拉海德点中了要害，那男人的脸抽搐了起来，但却还是努力挤着笑：
“怎么会呢，这药水可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制作它有生命危险，所以就连那名炼金术师都不愿意再制作了，现在存世的就只有我这里这一份，说是价值连城都不为过。而且它的毒性也确实对得起这个价格……”
“你刚刚也说了，下毒最重要的是隐秘性吧，要那么大的毒性有什么用？”格拉海德说道，“这两瓶药水，一瓶根本不能换容器装，一瓶一打开就发烟冒臭，这要怎么骗人喝下去？”
看瞒不过格拉海德，那男人只能悲愤地点了下头：“好吧，我当时确实就是被那个炼金术师给绕晕了，看着觉得药效确实很强力，脑子一片空白，就出高价买了。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赔本的买卖。但是！对你们这一次的目的而言，这些缺陷都不是问题，不是吗？”
于是格拉海德脸上露出笑来：“需要这么强的毒性的顾客，应该也就只有我了。换句话说，只要我不买，你这药就卖不出去了，对吧？”
那男人紧紧地绷着脸，做着最后的坚持：“可是，离开这里，你也买不到这么强大的毒药了。”
“那算了吧，”格拉海德又拍了拍奥索尔的后背，“我感觉还是买一车子砒霜比较靠谱。”
“等一下……我给你打九点九五折……九点九四折！九点九三折！！！九折！！！不能再低了！等一下，别走，价钱好商量！我给你们打八……八点九九折！怎么样！”
格拉海德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接走出了房门。那男人急了，喊道：“你们就算是要去买砒霜，也是买不到的！整个阿基坦公爵领的范围内，所有的砒霜，几天前已经全部卖完了！”
“什么？全部卖完了？就在几天前？”格拉海德疑惑地扭过了头，“谁买的？为什么会需要那么大的剂量？”
那男人缓了口气，脸上露出笑来：
“客人，我是商人，不是情报贩子。你想打听什么东西，总得让我做点生意，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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