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留斯指挥着由二百三十一艘船只构建而成的庞大舰队,而海雷丁这一次只带来了二十三艘小船,从数量上看,海雷丁处于绝对的劣势。然而,在这二百三十一艘船中,临时改装做战争用途的商船占了足足一百六十三艘,仅有六十八艘船是原本就属于海军的战舰。
这一百六十三艘商船,在优势、均势、甚至是些微劣势的状态下,都将会是七丘帝国海军至关重要的战力。但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比如,在海雷丁的火船直朝他们冲来的当下,这些商船,就成为了七丘帝国海军致命的弱点。
商船是很贵的。一艘最简单不过的小型商船,其花费也抵得上六千头牛的价值。七丘帝国许诺给商人的限时的免税特权,其预期的收入,根本就无法和重新买一艘商船所需的花费相提并论。
商人是很精明的,海军士兵用的船只是帝国拨款建造的,而商人们的船只却是他们自己用钱买来、或是租来的。商船就是他们的性命,他们不可能像海军的士兵一样,为了消灭敌人,而白白地葬送身下的大船。
因此,当为首的那几艘敌船燃着烈火朝着他们的阵型冲来时,所有的商船,第一的反应都是躲避、而非上前阻挡。
大风呼呼地刮着,火船上的那些海盗纷纷脱光衣服跃入了水中,火船则继续在风的驱使下一往无前。海雷丁率领的余下战舰一路尾随着这些火船,在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挡的情况下,刺入了七丘帝国海军的阵型中央!
又有五艘小船燃烧了起来。它们在七丘帝国海军的阵型中灵巧地转了个弯,围绕在他们身边的商船就乱成了一团麻。这一次,火船上的海盗并未急着跃入水中,他们顶着烈火,从中抽出一根又一根燃烧的火把,肆意地朝着周边的战舰投掷,他们那不顾一切的疯狂的笑声,吓得船上的水手和士兵们胆寒。
战鼓声响了起来,那是来自海雷丁的旗舰。在那隆隆的鼓声中,未着火的那十多艘战舰散了开来,如游龙一般穿梭于已经乱成一团的帝国海军之中,用船头的撞角狩猎着周边的商船。这些商船无论是船只性能、还是水手的素质,都远远劣于海雷丁的部队,他们根本无法阻止这些小船、也根本无法从这些灵活机动的小船手上逃脱。轰鸣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每一声轰鸣,就意味着一艘商船的沉迷。那些无奈跳水的水手们的呼救声就如催命的符,刺激着士兵们的神经。七丘帝国舰队的阵型变得愈发混乱,内侧的商船想要向外逃离、外侧的战舰想要向内追击,海雷丁的战舰都没有靠近,就有不少舰船碰撞在了一起,损坏了船舷。
你可曾见过燃烧的闪电劈碎战船?海雷丁的舰队就是那道闪电。它迅捷无比,七丘帝国的军舰想要追捕它,却追不着,七丘帝国的商船想要避开它,却避不开。它从七丘帝国舰队的西南方突入阵型,一折,又从东南方突了出来,船只和人员几乎毫发无损,而七丘帝国的舰队,却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与火海之中!
新一轮的战鼓声响了起来。海雷丁带着舰队突出阵型,一转,又朝着扎成一团的七丘帝国舰队发起了第二轮的突击。
那些军舰上的军官们正忙着呵斥挡在前方的商船散开,听到鼓声一回头,赫然发现刚刚还被他们追着屁股跑的敌船,已经一转来到了他们的屁股后面。那些骇人的撞角冲着武装最薄弱的船尾,直冲而来!
——“快点调转船头!”
——“被卡住了!来不及了!”
——“海洋之火!拿着瓶装的海洋之火去船尾防御!”
——“海洋之火个头!这些船原本就是火船!”
在军官们的争吵之中,冲在最前头的那三艘敌船,如先前那样燃起了烈火。“轰”、“轰”、“轰”三声,三根撞角狠狠地刺入了七丘帝国三艘军舰的船舷,顺带着将蔓延的烈火一并送给了他们。
——“快灭火!快灭火!”
——“水涌进船舱里了,把木板拿来,补漏!”
在士兵们忙成一团乱麻的时候,数十根抓锚从水里飞出,钩到了船舷之上。这是在前两轮火船上跳水的海盗。他们入水之后就一直潜伏着,直到这时才跳出来,配合着海雷丁的舰队,对着火的军舰发起了猛攻。
哪怕是短兵相接,这些海盗也是以一当十的好汉!
在浸水、起火、敌军攻击的三重压力下,军舰上的士兵接二连三地选择了跳船。终于,第一艘军舰被海雷丁的手下所控制。这些海盗二话不说,乘着船只还未沉没,直奔船头发射海洋之火的地方。在喷射口的前方,是挤成一团的七丘帝国舰队。海洋之火因此不能发射。但海雷丁的海盗们可不管这些,二话不说,就把海洋之火朝着舰队最密集的地方喷了过去。
灾难降临了。
七丘帝国的舰队没有任何抵御自家海洋之火的手段。更何况,这些海洋之火还是加强了威力后的版本。爆炸和烈火吞噬了众多的军舰,而这些军舰的起火,又导致了军舰上装载的海洋之火的连锁爆炸,将更多的军舰吞没其中……
“都散开!都给我散开!”
阿姆留斯在烈火中灰头土脸地进行着指挥。他的旗舰被一众混乱的商船裹在中间,因此还没受到海洋之火的波及。在他的视角下,他的舰队在数量上依旧处于压倒性的优势,只要能够重整阵型,就有机会反败为胜!
但是,慌乱正在蔓延。海雷丁手下的海盗们正在乘势占领一艘又一艘的军舰,然后又利用军舰上的海洋之火,将火势更进一步地扩散,同时也将慌乱进一步地扩散。
阿姆留斯依旧无法相信,自己这支规模在二百以上的庞大舰队,居然会被海雷丁带着二十三艘小船所击溃!
他的耳边,终于响起了维比乌斯曾赠予他的忠告:
——“见到海雷丁,不要犹豫,赶紧掉头跑回来。”
——“不要过于指望那些新式武器。”
——“它们的缺陷,比优点要多出许多!”
远处,那些飞过了头的热气球依旧还在朝着东边飘,飘着、飘着、不知道要飘往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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