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神散去脑中的思绪,顾蓁敛容,向着芃芜阁走去。
前厅要用作新人行礼之所,所以招待那位不速之客的地方,便选在了芃芜阁。从门房前来禀报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但是芃芜阁书房之中的谈话,还在继续。
顾蓁时常要在府中面见梁地官员,这芃芜阁中的书房虽然叫书房,实际上则是一个会客之所。顾蓁真正有时间看书,却是大多都在寝居的软塌之上。
院中的小厮婢女都离书房远远的,宇文愈带来的随从也站在房门几丈之外。
顾蓁走进房中的时候,不急不缓的男声传进耳中。不同于萧穆声音中的清冷,这个声音从容中包含着一丝慵懒。
正厅之中只有他们二人,所以顾蓁走进来的时候无人通禀。她刚一踏进房中,方才那个男声戛然停止。
萧穆自然也察觉到外间的些微动静,但是知道府中下人无人敢过来打扰,此时过来的也唯有顾蓁。
“无妨。”看了对面男子一眼,萧穆从坐榻上起身。
正当宇文愈疑惑他为何突然起身的时候,顾蓁的身影出现在里间。而方才起身的萧穆,则是为了前行两步接她过来。
怔愣须臾,宇文愈也起身,看着顾蓁道:“原来是淮南王妃,在下失敬。”
虽然并非出于一片国土,但是同样是当世风云之中的人。就像他的名声淮南王府并不陌生,淮南王萧穆的名头也是时常传入宇文愈耳中。
与之同时听到的,还有淮南王妃顾蓁。
能够做到和权掌一方的夫君“齐名”的女子,顾蓁是宇文愈所听到的第一个。所以这位出身顾氏嫡脉的女子,他曾经命人着重调查过一番。
今日再看萧穆的态度,方知传言不过尔尔。眼前这对夫妻之间的关系或者说萧穆对于这位王妃的爱重,远非传言所能及。
见微知着,从不经意的动作、语气、神态中分析一个人,是他从小就着重锻炼过的本事。
“魏王远来是客。”顾蓁和萧穆并肩坐在宇文愈对面,“奈何正巧赶上舍妹出嫁,顾蓁怠慢了。”
面前的男子身形挺拔,肤色偏白、细梁薄唇,一双凤眼长却不窄,配上似挑非挑的眉毛,这样的长相一般会让人觉得凉薄而难以靠近。放在宇文愈身上,凉薄之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眉眼间若隐若现的阴鹜。
但是挑眉一笑,阴鹜的感觉便会顿时消散。什么样的环境,居然能将人养成如此气质?这是顾蓁见到宇文愈第一眼的感觉和疑问。
“哪里。”宇文愈道:“是在下唐突了。
在下此来要说的话,基本上已经同萧兄说过了。听闻府中有喜宴,不知在下可否讨得一杯喜酒来喝?”
“那是自然。”顾蓁道。
见自从顾蓁过来之后,萧穆便不再开口,完全将事情都交给妻子的模样,宇文愈心中暗笑。
外界传闻中除了说淮南王夫妇伉俪情深的,还有一些不甚和谐的言论,比如手掌百万大军的淮南王却惧内这类的话,也不知道萧穆有没有听说。
接下来,宇文愈当真不再提此来目的。和萧穆二人先是博弈后是斗茶,直到日暮萧乘带着顾蕴绕城一周,返回淮南王府。
萧乘和顾蕴皆无双亲,这主位之上所坐的便是萧穆顾蓁夫妇。
行礼结束之后,萧乘持合欢梁牵着顾蕴,和她面对面,倒行着将其引入洞房。之前在前厅观礼的客人中,想要看新人共饮合卺酒的,也可随着入内。
跟随萧乘一整天的几人,怎会错过这样的热闹。一边跟着进去,一边设想着如何让这洞房再热闹些。
萧穆也顾蓁要在前面照顾满院宾客尤其是宇文愈这个意料之外的客人,便没有跟着一同进去。若是他们进去了,也难免一屋子的人都会放不开。
“新娘子真好看呀。”发出感叹的是卢兆媛,闹洞房这样的热闹,她自然不会错过。
“王妃姐姐和她妹妹一个比一个貌美,难道顾家的女儿都生的这般好看?”这只是卢兆媛的自言自语,并没打算听到什么回答。
但是出乎意料的,还真的有人回答。
不知何时,一个陌生女子站到了她的身旁:“这位小姐所言极是。”
卢兆媛一边看着顾蕴被萧乘引着坐到床榻之上,一边下意识地应声道:“你也这么认为吗?”
“是啊。”那女子道:“若非如此,如何能以二嫁之身成为淮南王府二公子的正妻呢?”
此时喜娘正在讲述坐帐的礼仪,需要二人并肩而坐,新郎用自己的左襟压住新娘的右襟,寓意以夫为大。
但是萧乘却摆手示意喜娘停止动作:“这项礼仪便略过去吧,进行下一项。”
闻言,顾蕴也是一愣。
喜娘有些为难地说道:“二公子,这不合规矩呀。”
“规矩还不是人定的,还能大过人吗?”萧乘道:“进行下一项吧。”
他的声音并未可以放低,所以整个房中的人都能听到。
萧乘的话刚落,便听洛行风起哄道:“恐怕二公子想的,是用新娘子的衣襟压住自己的衣襟吧。毕竟这才符合二人之后相处的实情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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