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定胸指横颈,一招胜负差之毫厘,何况无情葬月尚未提剑。
收手罢斗息兵戈,无情葬月道:“承让。”
“傲邪剑法名不虚传,既如此,吾与外子就此告辞,请。”
“慢走。”荻花题叶送客。
“不送。”无情葬月颔首。
剑意精纯,也确有邪气,此人是真的无情葬月?
掌心轻握截得气机一缕反复斟酌,随即离开小楼的泰玥皇锦一路且行且思,但心中疑惑未曾消减。
一般疑问,两般心情,同样不解的还有千金少一方。
平心而论,千金少并没有参与擒捉无常元帅之行动的意念,奈何家中老人非得要莽上半生酆都不可。
有时笑残锋也很头疼,人家都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为何自家师叔这么拎不清。
话虽如此,倒也能理解,毕竟两名细心调教的爱徒接连死于无常元帅之手,尽管半生酆都师出有名,但到底结下死仇。
考虑到长辈血压,千金少并未即时吐露详情,本待徐图,岂料恰逢檐前负笈走访上门串联四宗各出一员擒拿无常元帅,金刀仙翁自告奋勇。
此来也暴露了刀宗高端战力之短板,不同于他宗尚有余力出人镇守桃源渡口,大小猫三两只的神啸刀宗在人力方面确实捉襟见肘。
总不能当真眼睁睁看着自家师叔去送死吧……
内心怨叹的笑残锋只好面上虚应金刀仙翁带回半生酆都之要求,无奈躬亲战场,实则打定主意必要时放人生路。
话说回头,先破三人联手再对双雄虎视,无常元帅并不恋战,身形晃动便欲脱阵。
蓦地驼铃数响,天也旋,地也转,一柄阔背直脊长刀也在姿威地呼啸着旋转。
四周气流翻飞,被刀劲旋成一道急风,迎面劈到,却是千金少使出神啸绝艺正面拦杀。
“拟形八法·雁鸣长空!”
无常元帅身形后仰,这一刀之势显然要把他自脸门劈开,破膛而入。
刀锋未至,刀风已把他的衣鬓激扬起来。
蓦地刀风遽没,千金少收刀转封,急急变招自保,手中啸穹从上斩变为下拖,当的一声,格过乌骓鞭。
原来无常元帅竟在酷烈的刀风中欺身进招,甩鞭敏似白蛇出洞,迅如电光石火,鞭稍贴着刀身,径削千金少握刀五指,赫然是蹑云剑法中最险的截手式。
旁观偌久,洞悉来龙去脉的千金少深知长鞭锋锐,不欲硬拼,横刀护身换过一招,转手再递——
“凤舞狂花!”
啸穹割引,式式连环,带起刀影迷离,化作千丝万缕花舌成瓣,择噬无常元帅,逼战之紧,出招之快,似有另番心机。
‘神啸宗主出招迅快,是欲引其陷入酣战,妄出他招,借此一探无常根底么?’一旁作壁上观的天雨如晴心想。
正思索间,忽觉身旁视线灼灼,舒远心转睛一看,却见自家师兄不自然地转过头去,目光紧锁战局。
确认师妹无恙急急收回打量双目的丹阳侯顾全身份,不肯上前夹击,只站在一旁监视。
但见无常元帅将乌骓鞭倒提于手,目不斜视见招拆招,挥洒间尽是游刃有余,竟似对刀宗武学早有透彻。
事与愿违,心下呕死的千金少暗道内鬼通敌。
“想必他们很疑惑。”
四季一时里,目送阴阳伉俪离去的两人回到卧房,布阵确认左右再无六耳,斜倚胡床的“荻花题叶”这才轻笑开口。
“毕竟,任谁也想不到风花雪月的关系竟好到能相互交换武学乃至于禁招,话说这还得感谢风呢。”
“或者他们心底仍有疑问,但血不染的邪气一露,也由不得他们不信。”
招式或可模仿,但与傲邪剑法相辅相成的血不染之气息却非伪装可得,殊不知冥海归元劲竟存化用万气之能。
“这也是月选择将血不染留下的原因,”“荻花题叶”补充了一句,“之一。”一则掩饰本体身份,二来借于兄长傍身。
“月十分在意花呢。”“荻花题叶”的语气听来十分古怪,“只是不佩剑随身是否太过托大。”
“这是他的劫,也是他的缘。”
看向窗外的“无情葬月”语气悠悠,话说完,随即摸上床去打算抵足同眠。
单手一圈察觉不对的他问:“话说雪还不打算变回来吗?”
“那花呢?”顶着爱人画皮的玲珑雪霏似笑非笑反问,凑近了些耳鬓厮磨的她轻轻呵气,气吐如兰,“还是说花起了什么坏心思呢?”譬如顶着无情葬月的皮相做些什么……
感觉打开了什么了不得开关的荻花题叶闻言正待还真本貌,随遭打断——
“如果是花的意愿的话,倒也不是不行,”玲珑雪霏露出一个十分恶劣的笑容,“不过等价交换,花得先满足雪的小小心愿。”
“我不是,我没有……”荻花题叶矢口否认。
“但雪有……”玲珑雪霏果断直球,跟着露出一个泫然欲泣的表情,“还是说花打算拒绝雪呢?”
透过现象看本质,宛若能真实感受到佳人哀怨眼神的荻花题叶只觉得自己是个负心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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