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厉修齐和安安踏进客厅时,立刻感受到了几道视线朝他们投来。
厉修齐敏感的朝露台看去,见厉元忠他们盯着自己,不由有些奇怪,曾祖父和大伯父他们为什么要用这么严肃的眼神看着自己?
反观安安,他一进客厅就直奔陆晚晚而去。
只见他在陆晚晚身边坐定后,乖乖的叫了声:“妈咪~”
陆晚晚只能暂且停下和唐琼的交谈,转而伸手抚弄了下安安的额发,温柔的问:“玩够了?”
安安忍不住和她分享:“妈咪,你知道吗?修齐把威尔训练的好厉害!现在都会听我的指令了!”
“哦?是吗?”陆晚晚嘴里应着,眼睛却暗示般的转向了唐琼。
安安只好暂时按捺住分享的心情,规规矩矩的喊了声:“曾祖母。”
结果,唐琼却不像平时那样,第一时间应声了。
“奶奶?”陆晚晚不禁朝唐琼看去,生怕她已经认不出安安是谁了。
毕竟,就相处时间来说,安安和唐琼相处的时间,比厉修齐和唐琼相处的时间还要短。
而她已经听说,唐琼叫不出厉修齐名字的事了。
果不其然,唐琼在看了安安好一会儿,迟疑的“你……”了声。
见状,陆晚晚闭了闭双眼,心情沉重的对安安说:“告诉曾祖母,你是谁。”
“什么?”安安有些震惊,他没想到,唐琼的情况真的这么严重,不禁正襟危坐道:“曾祖母,我叫怀安,开怀的怀,平安的安,我是您的曾孙子。”
唐琼的眼神定格在某一个点,似乎在努力思索些什么,半响才说:“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你爸叫厉项臣,你妈、你妈叫……白……”
谁也没料到,唐琼这病会犯得这么突然!
在唐琼说出“白卿落”的名字之前,安安抢先一步说道:“曾祖母,我的爸爸叫厉景琛,我的妈咪叫陆晚晚,她就在您旁边啊!您不会连我妈咪都不记得了吧?!”
陆晚晚适时出声:“奶奶,我是晚晚,刚刚还在跟您说话的,您忘了吗?”
唐琼缓缓的朝她看来,眼底浮现起了焦躁之色,大抵是安安的突然出现和接连否认她的话,导致她的记忆出现了混乱。
安安问道:“妈咪,要我去叫曾祖父他们过来帮忙吗?”
唐琼的不对劲,被陆晚晚看在眼里,好在她来时查过这病,因此没有乱了分寸。
“先不用,你曾祖父他们正在谈事情。”
一顿过后,陆晚晚对唐琼说道:“奶奶,您刚刚还叮嘱景琛,让他好好照顾我和肚子里的孩子的……”
闻言,唐琼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肚子上。
陆晚晚趁热打铁道:“我们之前还约定过,如果我到时候生的是个女孩,就叫‘厉一冉’!
您说我们的‘一冉’,只需要美美的被那些男孩子捧在手心里就够了,您还记得吗?”
唐琼目露思索之色:“厉…一…冉?”
陆晚晚有些激动的说道:“对,就是厉一冉,您亲自取的,您说过,您不会忘的!”
恍惚间,唐琼不自觉的说出:“一笑倾城,晴冉于空。”
陆晚晚顿时松了一口气:“没错!这句话正是这个名字的寓意!太好了,您想起来了!”
唐琼在回想起来后,眼中的焦躁之色慢慢褪去,变得平静温和起来。
“……晚晚,奶奶最近的记忆不太好,要是有什么说得不对的地方,你多见谅啊。”
看着老人家略带愧疚的模样,陆晚晚的心情有些不好受,就连一直置身事外的安安,也彻底没了玩闹的想法。
他转身和厉修齐对视了一眼,厉修齐勉强朝他笑了笑,却笑的比哭还难看。
他好不容易才摆脱了白卿落的控制,重新拥有了一个家,结果上天却跟他开了个玩笑,让曾祖母患上了老年痴呆,渐渐忘了他是谁。
他似乎又变回了那个没有存在感的小透明……
而另一边——
厉元忠、厉景琛、闻仲的谈话似乎陷入了僵局。
因为他们都心知肚明对方想说什么,他们现在更多想的是,自己该如何应对。
最终,急于求人的一方,失去了博弈的耐心。
只听闻仲道:“大少爷,我想求您收养修齐小少爷一段时间,可以吗?”
厉景琛眉梢轻动:“厉修齐不是在你们这儿养得好好的么?”
厉元忠叹了口气:“之前是好好的,但现在琼儿的病情不是恶化了吗?她有时候连修齐的名字都记不得,
在她眼里,修齐就是个陌生人,你知道一些得了老年痴呆的人,会怎么对待他们眼中的‘陌生人’吗?”
厉景琛抿唇不语。
厉元忠道:“换句话说,景琛,如果是你,突然在夜里看到家里有一个陌生人在,你会是什么反应?”
厉景琛回答道:“理性点的话报警,粗暴点的话动手驱逐。”
厉元忠点点头,道:“没错,那万一琼儿犯起病来也报警呢?这就算了,如果琼儿动手驱逐修齐,他们一个老,一个少的,难免会受伤,而这都是我和闻仲不想看到的。”
闻仲躬着腰,道:“大少爷,您也知道,老夫人的脑袋曾经摔伤过,所以她在得了这病后,记忆流逝的很快,我和老爷准备在接下去的时间里,全力治疗和陪伴她,
这样一来,我们恐怕没办法像以前那样照顾修齐小少爷了,所以我才央求老爷,提出这个非分之想的。”
“闻仲。”厉景琛直呼其名,神情冷峻道:“既然你知道这是非分之想,那就应该把想法烂在肚子里,而不是说出来,让爷爷为难!”
“景琛……”
“爷爷,我话还没说完呢!”厉景琛打断了厉元忠的话,面无表情的看着闻仲道:“我当时允厉修齐住在这里,已经是网开一面了,你们现在还打算把人往我这里塞?你们当我是什么?普度众生的神仙吗!”
厉元忠赶忙劝道:“景琛,你先别激动,我们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
“既然是商量,那我可以拒绝吧。”
厉景琛直起身,冷冷的朝闻仲看去:“闻管家,虽然奶奶生病了,但你和爷爷大可以请专人前来照顾厉修齐,
之所以跟我开这个口,恐怕是因为你觉得爷爷奶奶他们老了,怕他们时日无多,所以想为厉修齐谋划更好的人生,我说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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